溫柔地扶他靠坐起來後,從一旁的丫頭手中接過茶杯喂他。“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兩夜,口舌一定很乾,聽孃的話先喝口茶潤潤喉,別急著開口說話。”
冷刀下意識地避開她的動作。
殷蓮兒動作一僵,眼底閃著難掩的悲傷,但仍是溫柔和善地開口勸道:“嘯兒,乖,聽孃的話好不好?先喝茶潤一下喉。”
冷刀不自在地又想避開她,卻不期然地注意到她臉上顯而易見的疲色,尤其是溫柔的黑眸更因長時間的哭泣而顯得紅腫。
沒注意到他專注的目光,殷蓮兒仍舊殷殷勸著他。
靜默地望著她,冷刀竟發覺自己不忍見到她失望的表情,最後還是接過茶杯。
殷蓮兒轉悲為喜,輕聲道:“嘯兒,你肚子餓了吧。娘交代廚房溫著一鍋白粥,等你醒了隨時可以吃。”這幾天除了魅兒硬灌下去的藥汁外,嘯兒是滴水未進,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這折騰啊。
殷蓮兒見他喝完茶,拿起手絹替他擦乾嘴角的水漬。
冷刀身子一僵,微紅著臉,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絹。
“我不餓。”
“就算不餓也吃點,好不好?”光聽見他肯開口回話殷蓮兒就喜孜孜了,哪來的心思去注意他閃避的動作,“先喝些粥墊墊胃,之後再喝藥比較好。”
“我不餓。”
“娘知道你不餓,可是……”他的一再拒絕讓殷蓮兒漸紅了眼眶。
嘯兒心裡一定還在怪她、怨她,怪她當年沒好好看顧他,怨她讓他流落在外,吃苦受罪了十年。
她眼淚盈眶的表情讓冷刀心下不由自主地跟著難過起來,最後只能勉強自己硬下心腸,冷淡地撇開臉。
“嘯兒……”
殷蓮兒哽咽地才要繼續勸哄,就見襲魅手裡端著托盤,帶著她要人溫著的白粥推門進來,而郯鈞修也跟在他身後走入。
她連忙拭乾臉上的淚痕,怕他遷怒仍在病床上的兒子,因為她心裡明白修哥最不愛見她傷心落淚。
尤其是這幾天,他為了她天天守在嘯兒床邊默默落淚的事遷怒了莊裡不少人。
帶著托盤走到床邊,襲魅不著痕跡地將她請離冷刀身邊。
他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當然知道郯世伯跟著來的目的,明的當然是關心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可是他最終的目的還不是想把冷落他許久的妻子帶回房裡。
“伯母,照顧肇嘯世兄這麼多天,你已經也累了,現在就由我來接手照顧他便成了。”
“可是……”兒子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就是離開她一瞬間,她也會捨不得啊。
“蓮兒,你別再可是了。”郯鈞修將她勾入懷中,用手輕撫著她的黑眼圈。“你對魅兒難道還不放心嗎?”
“對魅兒我當然放心。若不是魅兒剛好在莊裡,嘯兒早就……”
一回想起修哥抱著渾身是血,只剩一口氣的嘯兒回莊時,她就忍不住熱淚盈眶。
“既然伯母都說相信我了,肇嘯世兄就交由我來照顧,伯母也可趁這時回房裡梳洗休息一下。若真的還是不放心,晚點再來看肇嘯世兄也是一樣的。”
不等殷蓮兒反對,襲魅示意郯鈞修將她帶出房間。
兩人離去之後,他一回頭便對上冷刀一臉的不滿。
“肇嘯世兄,有事?”
冷刀輕哼一聲,“我不願意讓你照顧。”
“你不願意我也沒法子。”
他一臉的無所謂,又讓冷刀氣得牙癢癢。
“我不用你照顧。”冷刀低吼。
“肇嘯世兄,小弟勸你火氣小些。你內傷還沒好,禁不起你這樣窮嚷嚷,鬼吼鬼叫的。”
“我見鬼的沒有鬼吼鬼叫!更不可能窮嚷嚷!”
襲魅從仍舊溫熱的瓷盅中盛出一碗白粥。“來,吃粥了。”
“我說了我沒有鬼吼鬼叫!”不滿他的忽視,冷刀怒氣更盛地又吼了一次。
襲魅只是默默看著他。
冷刀顧不得自己氣虛,吼道:“你看什麼!”
襲魅只是搖頭,“我真的是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什麼?”他一愣,反射性地開口問。
“你既然都已經見鬼了,就再承認鬼吼鬼叫也沒啥大人不了的,不是嗎?”他一臉納悶至極的表情。
冷刀一臉錯愕,原先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目光一對上地閃著謔色的眸子後,知道自己又被他耍弄了。
這個可惡的死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