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府上有個老祖宗,早將我拖入十八層地獄了!”
話一出口,眾人大笑,賈母道:“看看,誰說這是才好了的,就跟沒有的一樣!”
這時,一個婆子來報:“老太太,柴房裡的已經餓了兩天,哭的鬧得不行呢!”賈母一聽,臉色驟變:“她還哭的鬧得,看來還是有勁,任她鬧去!等鳳丫頭身子好了,再作處置!”
鳳姐喊婆子道:“慢著,”然後又對賈母笑道,“老祖宗,我已經沒事了,今兒就趁著大家都在,我就這把案子了了。”然後對婆子說,“把她給我帶過來!”
不時,只見兩個家丁,拖著蓬頭垢面的趙姨娘過來,衣衫凌亂,頭上還有柴房裡的雜草,被家丁扔在地上,就給賈母口頭:“老太太饒命啊!”抬眼看見鳳姐,又給鳳姐叩頭:“鳳丫頭,饒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鳳姐看看賈母:“老祖宗,您說這事該如何處置?”賈母將頭一撇,道:“自由家規在,你是管家的,自有你來處置。”
趙姨娘一聽,嚇得用盡剩餘的力氣,爬起身來使勁給鳳姐叩頭:“鳳丫頭,饒命啊!”
這時只見鳳姐眼裡都是火光,但是鳳姐是個極聰明且有分寸的人,她自然明白,賈母為什麼要把趙姨娘留給她來處置,若是賈母直接將她攆出去,畢竟是賈環的生母,若是處置輕了,又怕不解鳳姐心頭之恨,趙姨娘同時害的還有寶玉,所以,賈母的意思,其實也就是讓鳳姐出出氣。
鳳姐看了看趙姨娘,慢慢說道:“論輩分,我叫你姨娘,本該尊重你,可你偏偏做些不讓人尊重的事,害了我是小,可寶玉卻是府上的二爺,你也敢動這殺心?真是虧了老爺還疼你,今兒也就是看著環兒的面子上,切留你一條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出去,賞五十板子,發俸三個月。”
然後鳳姐又對賈母道:“老祖宗,你看這樣行嗎?”賈母點點頭:“就按你說的。”
那趙姨娘聽要挨五十板子,哭的鬧得求饒,旁的卻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鳳姐這時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韓西西,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我的親妹妹,寶玉常說你是個天仙下凡,過了這遭,我可真真想你就是那天仙下凡,聽說當時就是你說是有人行這巫蠱,老爺才想到趙姨娘,你是怎麼想到的?”
韓西西笑笑:“嫂子無事就好,我也並不是先知道,只是早先聽人說過巫蠱之事,見嫂子和寶玉這樣無端發作,就提醒了老爺,哪裡就是什麼天仙呢!”
鳳姐此時滿含熱淚:“妹妹,今兒嫂子想求你件事,雖說我年紀尚輕,管理這麼大的家,現在盡然遭人如此暗算,心裡真有些怯了,我想以後這家裡凡大大小小的事,都與你做個商量,你可願意幫嫂子?”
韓西西擺手道:“嫂子言重了,我哪裡能有那本事,若是嫂子真的遇到難處,找我出個主意的,我能想到的,自然不會推脫。”
鳳姐喜道:“那就好!”然後轉身走到賈母身邊,“自從這個林妹妹來,我就覺得這丫頭身上帶著股仙氣,看看咱府上自從來了她,咱府上多少事都化險為夷,真是不說的對,就是天仙下凡呢。”
眾人笑道,寶玉見鳳姐如此誇韓西西,好不歡喜,韓西西無疑看了寶釵一眼,只見她面無表情,雙眼無神望著外面,若有所思。
寶玉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原搬回怡紅院住,身子方好些,想起前日裡賈芸請安的事,這陣子事多忙亂,竟已將他丟了兩三月,於是喚人清了他來。
賈芸隨墜兒進了怡紅院,賈芸看時,只見院內略略有幾點山石,種著芭蕉,那邊有兩隻仙鶴,在松樹下剔翎。
一溜回廊上吊著各色籠子,籠著仙禽異鳥。上面小小五間抱廈,一色雕鏤新鮮花樣扇,上面懸著一個匾,四個大字,題道是:“怡紅快綠。”賈芸想道:“怪道叫‘怡紅院’,原來匾上是這四個字。”
正想著,只聽裡面隔著紗窗子笑說道:“快進來罷,我怎麼就忘了你兩三個月!”
賈芸聽見是寶玉的聲音,連忙進入房內,抬頭一看,只見金碧輝煌,文章爍,卻看不見寶玉在那裡。
一回頭,只見左邊立著一架大穿衣鏡,從鏡後轉出兩個一對兒十五六歲的丫頭來,說:“請二爺裡頭屋裡坐。”賈芸連正眼也不敢看,連忙答應了。
又進一道碧紗廚,只見小小一張填漆床上,懸著大紅銷金撒花帳子,寶玉穿著家常衣服,和著鞋,倚在床上,拿著本書;看見他進來,將書擲下,早帶笑立起身來。賈芸忙上前請了安,寶玉讓坐,便在下面一張椅子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