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熾見君落月為了自己與軍師動起怒來,自是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阻道:“王爺真是折煞在下了,這遍地野草的平原確實比不得那些山明水秀,王爺既有不適,在下又豈敢造次。莫要為了區區小事,惹得王爺不悅,茶已無妨,在下就先乾為敬了。”說完,他仰頭喝下一杯酒,喉嚨頓時火辣辣的一片。軍中招待貴客的酒又豈是一般的酒,更何況蒙國作為馬背上的國家,生性豪爽,無論是男女老少,皆是大口吃肉、大杯喝酒。是以,蕭玹此回特備了幾大壇香醇烈酒,專為招待雷熾一行。
“好酒!”雷熾抹了抹嘴巴,豪邁的笑著放下了杯子。
“本朝皇家酒肆特釀的十步一分醉,雷族長以為如何?”君落月笑了笑,特許紫槐替自己倒上一杯香茶,隨即舉杯道:“既然雷族長有心成全,本王便以茶代酒,敬雷族長了。”
雷熾連忙又替自己斟上一杯酒,跟著飲下,繼而咂了咂嘴,似在回味口中的酒香:“十步一分醉,果真是好酒,難得一見的好酒。”
“雷族長可得慢些喝,這酒後勁十足,十步一分醉,待到百步便是十分醉了。”君落月目光炯炯地盯著雷熾手中的酒杯,微笑著向他解釋道,隨即又勸了好幾杯酒,自己則優雅的喝著茶,保持著十足的清醒。
上酒又上菜,觥籌交錯間,君落月便和雷熾你來我往客套了一杯又一杯,只是一人喝茶一人喝酒,雖是互敬,結果卻是大大的不同。幾杯下肚,饒是酒量驚人的雷熾也有些微醺了,虎目稍稍泛了紅,原先的敬畏也隨著烈酒下肚,慢慢鬆懈下來。這場迎客之宴,到最後反而成了君落月和雷熾兩人的戲臺,連蕭玹都被晾在了一邊只作陪笑用,那蕾婭和雷爾查更是連陪襯都算不上。
唐糖暗笑君落月捉弄人的本事實在是高明,和紫槐明明沒有事前透過氣,卻唬得雷熾不敢有任何怨言的喝了一杯又一杯,也虧得人家心知在敵營乃是身不由己,若是換作平時,怕早就跳起來了。
酒過半旬,雙方才挑起了話頭。唐糖在一旁昏昏欲睡,好不容易聚精會神聽了片刻,總算是在那些長篇大論的客套話中找出了些關鍵話語。原來這科齊族確實如君落月所言,與得勢的蒙國貴族不合,是以,部族遷至了離皇城較遠的地方,卻恰恰在戰場附近。於是,不欲與豐裕朝為敵的雷熾惶恐不得終日,與部族裡的人商量著便來求和,以期豐裕朝的軍隊能放他們一馬,而他們也願意以情報互贈。
唐糖對這種賣國求榮的行為頗為不屑,不過正如她自己猜測的那樣,也說不定是出無間道,窩裡反最終逆轉為假投降。她知君落月心中定已有了自己的定奪,便也不再擔憂,只期這繁瑣冗長的談話能儘快結束。
此等互利共贏的好事,雙方一提出,自然是一拍即合,私底下的暗潮洶湧和心中的小算盤姑且不論,氣氛倒是在酒香笑聲中越加熱絡起來。
蕾婭見狀,想起了自己先前那番信誓旦旦的狠話,她心知這帳中地位最高的便是君落月,如今雙方有合作,她提些要求怕也是不過分。如此一想,她便壯著膽子,朝著自家爹爹撒嬌道:“阿爸,女兒有話想對王爺說。”這話吐字極是清晰,再加上蕾婭的聲音本就宛若黃鶯出谷清脆悅耳,在場所有人一聽,皆紛紛止了聲,轉頭看向她。君落月更是眼中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嘴角慢慢地噙起了一抹略帶妖嬈的笑。
雷熾顯然沒料到蕾婭會來這麼一出,他見自己女兒兩頰泛紅,雙眸盈盈,以為是動了女兒家的心思,竟不知是喜是悲,只得略加警告的拍了拍她的手,轉而對君落月笑道:“在下只有這一個女兒,倒是給寵壞了,女孩子家不懂事,王爺莫怪。”
“怎麼會,蕾婭小姐既然有話欲對本王說,本王自是洗耳恭聽。”君落月朝雷熾擺了擺手,以示自己並未介意,又看向蕾婭,笑等她的下文。
蕾婭被君落月看得微一臉紅,暗道此人怎生了雙如此勾人的桃花眸,又惱那些密密的鬍子,好端端的便將一副俊美皮相給遮了大半,讓她瞧不真切。怔忡了半天,終是在雷爾查的一聲輕咳下回過了神來,這才微帶高傲的眨了眨眼,開口道:“我與兄長方才在軍營旁的跑馬場上與王爺有過一面之緣,不知王爺可否記得?”
“哦,竟有此事!糖兒,你陪在本王身邊,可記得曾見過蕾婭小姐一面?”君落月故作驚訝的一挑眉,隨即笑著側頭看向唐糖,目光中閃過一絲戲謔。
唐糖微惱,她在一旁當花瓶當得好好的,他偏生不放過她,還盡給她出難題。只不過先前蕾婭罵君落月的那句“狗奴才”也著實氣人,無怪乎君落月會有如此反應,只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