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手給眾人斟酒。
李欒半眯著眼睛聽著他與眾人寒暄,只覺得這個聲兒有點兒耳熟,卻又想不起來何時何地聽過。不由眼睛一溜,看向桌上他不時撫弄著的菸斗。似乎下部刻著個甚麼,李欒不由湊近些裝著飲酒看了一看,只這一看,李欒的嘴角眼睛全都笑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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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看官以為如何?諸君不如猜猜那是個甚麼字兒?別說是您了,就是那位欒哥兒看見這個字,也是愣了片刻才想起一人來的。說穿了也不稀奇,不過是個“夔”字罷了。但這“夔”字怎麼就叫欒哥兒笑成如此模樣,且聽下回“呆霸王醉臥輪迴所 俊哥兒翻身償夙願”。
第四回
諸位看官,上回書說到欒哥兒與杜彥莘一行到了麗菊院,吵吵嚷嚷找來了老闆薛夔。這欒哥兒一見那個“夔”字頓時眉花眼笑,要問這是為何,就要話分兩頭兒說了。
這個薛夔,原是四川夔門人,因著母親改嫁是來的京城,故而不討繼父喜歡。生性怠惰不喜讀書識字,混了數年還只會寫自個兒的名字,便也淡了那讀書上進的念頭,自是小小年紀便混於街頭巷尾,打馬溜雀胡天胡地。年紀大些更是喜好女色,平日裡常以勾搭大姑娘私會小媳婦逗弄小寡婦為樂。本是個敗家德行,偏他腦子靈活,口舌了得,訛了他母親一些銀子做本,仗著蠻橫手段,倒是越發得意了。雖不認得幾個字,卻也開了數家妓院和賭館。只是生Xing愛財小氣摳門,嘴上的春風罷了。
雖說這些年學著修身養性,又跟著附庸風雅,但總不過是個潑皮德行,他倒也不在意,該風雅風雅,該勾搭勾搭。只不過十數天前到柳地收賬時,見那對門三村寨的姐兒很是標緻,恰好她家相公又出門去了。本是約好半夜來會,誰知道大變活人來了個偷樑換柱,小媳婦兒長出了子孫根!當時可把薛夔嚇得不輕。待天明回過神來,才想著不是甚麼山鬼魑魅,尋思著多半是那婦人勾搭的漢子。如此一想,薛夔只覺得心頭惡氣陣陣。再回去時,已是人去樓空。美人沒到手,反白白賠了酒肉錢。還好酒壺上頭刻了自己的名字,薛夔免不得關照各大當鋪,要他們留神看著,指不定有人拿來當也未可知。
眼見著過了十天半月,還沒有一點兒訊息,薛夔也自氣悶。想他愛財如命,又生怕別人訛他,故而自己喜歡的什物上都刻個“夔”字,作為記號。比如手上這個翡翠碧玉菸斗,就是前兩天剛弄到手的,真是越看越愛,越看越喜。恨不能時時捏在手裡,也好顯擺顯擺。
今兒聽侍候的人說有翰林大人來時,薛夔還在後頭兒陪著朋友飲酒。他原是不知甚麼翰林甚麼學士的,但朋友一拍他肩膀只管說翰林是有學問有身份的主兒,這才慌得一徑兒來了。
進來寒暄幾句,薛夔也看出這一群人多是聽著杜彥莘的,故而單對他多多留意。正說話間,卻聽見旁邊那人一聲輕笑,不由望了過去。
只見這人頭上插根楠木細鈿雲紋簪子,身上著件粉緞夾紗圓領便服,披件大紅雷紋披風,露出雙半新的鞋來。白嫩嫩的手指頭捏著把金釘鉸的川扇,手指頭勾著那伽南香墜把玩。再細細看時,不過十七八的年紀,妙在烏髮如雲麵皮白淨,鼻挺唇薄。卻也算不得甚麼陽剛強健倒偏是那雙眼睛,斜斜的眼角一瞟,盡是風流旖旎。薛夔這呆霸王自然不懂甚麼風情別態,但就這一對眼,心肝脾肺腎竟像是熨過一般,全身無一處不舒坦。那眼神彷彿帶著鉤子似的,竟叫自己轉不開眼睛了。
隔了一陣突然覺得眼前一花頭上一痛,不由伸手一摸才發現是那少年郎伸手拿了翡翠菸斗敲在自個兒頭上,正要皺眉說話,卻見他眼波一蕩,彷彿一池春水皺起春情。嘴唇微微一抿,彷彿一樹桃花漾起芬芳,不由兩個眼珠都定住了。
李欒呵呵一笑,勾著那菸斗就道:“薛老闆啊,你這家店…”
“怎樣?”薛夔痴痴望著他,口舌都不利索了。
李欒莞爾一笑,抬起拿菸斗劃了一圈道:“虛有其表罷了。”
“是是是,虛有其表。”薛夔喃喃笑著,隔了半晌放道,“啥子虛有其表?啥意思…”說著左右看看。
杜彥莘壞心一笑:“就是說你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金魚其外?”薛夔轉過頭去,“我們影壁過間兒裡啥時候養了金魚,我怎麼不曉得?”
杜彥莘嘆口氣,薛夔卻又道:“白鬚?白鬍子老頭兒?那你們大可放心,我這兒都是嬌滴滴的大姑娘,上了二十五的,嘿!一個沒有!更別說男人了…”
“男人?男人怎麼了?”李欒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