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甲來尋他時方出門走走。而那花間甲見他是在溫書,便也不常來了。可誰知那書本上一個字,也未進得欒哥兒腦中。
如此再過兩日,欒哥兒實在憋不住了。心道橫豎就是如此,大活人總不能生生憋死在客棧裡,這就大了膽子帶著小童準備出客棧往麗菊院去。
正行到樓下,就聽堂下客人交頭接耳嘀咕甚麼,隱隱聽見說些甚麼麗菊院,薛大官人云雲,就又曖昧掩口而笑。欒哥兒多個心眼兒,也不忙著出去。尋個就近的位子坐了,先叫上酒菜來吃喝,兩耳只管凝神聽著。
那兩個客人光顧說著,哪兒察覺旁邊還豎著一雙耳朵呢?這個只管道:“你可說真的?”
“這還有假。”另一個眨眨眼睛,低聲道,“這可是劉公子府上的小廝萬安說的,他可看的真真切切!”
“當真薛大官人好這一口?”這個一皺眉,“以前可沒聽過啊,只說他喜歡女人,玩兒過的沒有千兒八百的,也有這個數兒啊。”說著手裡比劃一下。
欒哥兒捏著杯子掩口聽著,心裡哼了一聲,小爺我還沒玩兒過女人,你個呆子倒是豔福不淺啊!不免哼了一聲。
那邊還在說著話兒:“那誰曉得啊?反正現下達官顯貴都好這些個風流玩意兒,說不定真有趣味呢?”
“好吧,就算有趣,可薛大官人…看著不像是啊。”
“這誰說的準?沒準兒,他大官人還就喜歡別人操呢…”那人嘿嘿一笑,兩個人就暗笑不已。
“這麼說,薛大官人這幾日沒有出門,就是玩過了?”
“那可不是?聽說又是紅又是白的,光大夫都請了三位呢!”
“哦,那現下呢?”
“多半好了吧,就是不曉得是哪位能把薛大官人弄成那樣…”
兩人就又交頭接耳起來,悉悉索索汙言穢語,欒哥兒只聽得皺眉頭,想了一想就叫小童取了銀子買些藥材補品,自個兒親筆寫了大紅拜帖,打發客棧小廝送到麗菊院不提。
要知這欒哥兒送藥送貼究竟為何,請看下回“欒哥兒風流顯神通 薛夔大意謀虎皮”。
第六回
上回書說到薛夔叫那欒三兒弄了一回,怎麼的就像個嬌嬌弱弱的小媳婦兒一般病倒了呢?其實也怨不得薛夔,諸位看官不妨想想,雖是夏日天氣舒爽,但於那五穀輪迴之所中,匆匆忙忙行那點子事兒。又是冷水一瓢,又是酒後醉臥,這薛夔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更別提他之後又強撐著去飲酒,這麼三不折騰兩不折騰的,自然就是病了。第一個大夫說他是玩兒得太過,傷了後庭,裡頭兒清理的也不乾淨,難免有問題,薛夔惱他說話太過,隨意打發了幾錢銀子,也沒用他的藥。第二個大夫摸摸鬍子,只說他受了寒氣,不宜操勞,專心靜養幾日,清淡飲食,便也就好了。薛夔心裡哼哼,這還要你說?這當頭他薛霸王還能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不成。因此不免心裡彆扭,這麼想來,心裡更加恨那小子。卻又不知他姓甚名誰,更不好打聽。第三個大夫倒是明白人,久聞這呆霸王橫行坊間,心裡就有些看不上他,此番見他如此,倒是有些歡喜。心裡還道是善惡有報,不過見他那慘樣,又有些憐他,故而病情一字不提,只說是風寒入體,傷了內腑,要他好好調養。開了外用內服之藥,也不收他銀子便去了。這薛夔原是個貪小的,一見不要診金自然歡喜,竟就破天荒給了打賞,吩咐阿盛按著方子抓藥。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那廂裡薛夔請醫服藥不說,這廂裡李欒命了小童買藥材補品,還送了大紅拜帖到麗菊院。阿盛收了禮物並著帖子,心裡也犯糊塗,索性就將這事兒告了薛夔。。
薛夔翻趴在榻上,閉著眼睛道:“誰送的啊?”
阿盛眨著眼睛:“也不曉得,上頭寫的是‘姑蘇李生敬拜薛大官人安’,這個小的便也不十分明白。”
薛夔張開眼睛看了一眼地上桌上放的藥材補品,倒也是好貨。這就勉強提了精神琢磨。早聞這姑蘇城女子多婉秀,自己原也十分喜歡。不過從未去過,想來不至是為著桃花事兒。看官們也無需見怪,想這薛夔心中,女子自是多多親近,而那男子…除卻三五酒肉朋友,便也是為了女子尋仇的了。可自己並未去過姑蘇,想來這個李生也不是為了這茬兒。
阿盛看著薛夔臉色,不像是惱怒,因此又道:“帖子上還說今兒這位李公子要來拜訪,問大官人可願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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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夔哼得一聲:“本來爺爺我也不是怕見人的…只不過我這不是病了麼?還怎麼見人?總不能,撅著個大屁股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