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其實是有意識的,很想醒來,卻像是夢魘了一般睜不開眼睛。直到有一天……”
林嚴說到這兒,頓了下來。淺呷了口水。似是嘲諷的笑了笑,又繼續道:“那天,其實和昏迷的每一天都一樣,世界一片黑暗。說話聲近在眼前,卻又模糊得像是隔了幾個世紀一般。”
“大病初癒的女孩子勸男孩的媽媽回去休息,由她在醫院照看。人老了,又經歷了那麼大的打擊。日日夜夜的照顧當然受不了。男孩的媽媽並未多想,叮囑了一番就離開了。”
林嚴嘴角的嘲諷更濃:“她可能怎麼也想不到,她當作親生女兒一般疼愛著的人,會想置她的兒子於死地。她前腳剛離開醫院,那個女孩,就拔了男孩的氧氣罩。”
“男孩命不該絕,她剛拔下氧氣罩,就被出差趕回來的男孩的爸爸給撞見。”
“她的理由是,男孩所擁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他本就是不該出現的。她說,她從來都沒有將他們家當成是她的家。在他們家,她就是個童養媳,得看所有人的臉色的生活,討好所有人。只有男孩死了。她才能拿回本就屬於她的一切。”
“她鼓勵男孩賽車,只因為這一行危險,也許某一天就死翹翹了。可眼看著要訂婚了男孩依舊是好好的,她再也等不及,在剎車上做了手腳,為了保險起見,這還不夠,又在奶茶里加了會出現幻覺的藥物。在車裡逃不出來,死得會更徹底。”
林嚴的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最開始是不願意回憶的,可終是在一遍遍的回憶之中,練成了不會再疼的金剛之身。
他顯然已麻木。說完之後看著低垂著眸子的蘇睿白,有些自嘲的笑笑,道:“其實傻瓜的世界也挺好的,雖然常常會受到蔑視侮辱鄙夷,但,能一眼就看透那詭異多變的人心。”
蘇睿白沉默著沒有說話,也並不驚訝。在易楠臣帶她去絕殺的時候,她心裡就隱隱的有了猜測。易楠臣這人,從來都不會做沒有目的事。而那天晚上,那間房間裡的人,她認識的就只有林嚴。
撇開那天以前不說,就那天晚上林嚴也是不對勁的。一直都不說話。只是微笑,一個傻瓜哪有這樣的定力。只是,她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那麼一個故事。
林嚴也不問她是否早知道了,盯著蘇睿白淡淡的笑著道:“對不起,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有時候習慣一種生活,很不容易改過來。我傻的這幾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有厭惡我的。有同情卻更想遠離的。只有你,不一樣。”
“我傻唄。”蘇睿白自嘲的笑笑,拿著包站了起來,道:“飯也吃了,故事也說了,我該回去了。”
林嚴很紳士的站起來給她拉開椅子,又站定,挑眉看著她,微笑著道:“一點兒也不生氣?”
說完這話,他也不等蘇睿白回答,又略帶嘲弄的道:“看來我對你來說還真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吶。我還做好了你要生氣不原諒我,我就在這兒哭上一晚上的準備呢。”
這後面這句話完全是調皮話,邊說著,他邊朝著蘇睿白眨眨眼睛。
蘇睿白自動忽略了他的話,像是沒話找話般的道:“那為什麼又打算說出來了?”
林嚴高盯著她的側臉,高深莫測的一笑,調皮的道:“秘密。”
他笑的時候左側的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很是耐看。他說是秘密,蘇睿白索性也懶得再問,快速的下了樓。
林嚴的眸色微深,走出了小巷子,才摩挲著下巴看著蘇睿白問道:“你就不好奇她最後怎麼了?”
他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他那個差點兒要了他的命的未婚妻。
因為外公是老年痴呆,很多時候都是傻傻的同孩子一般。所以對於家世顯赫卻因為傻而被眾人嘲笑鄙夷的林嚴,蘇睿白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憐憫和同情。
但所有的感情,也只限於是憐憫和同情。他這樣站在頂端的人,原本和她也是沒有什麼交集的。而現在知道他是在裝傻的,當然就沒有蘇睿白什麼事了。
既然本就是沒交集的,當然事該離多遠就離多遠了。所以她不會生氣也不會好奇。好奇心還是貓,何必多管人家的閒事。
林嚴那麼說,她不好不回答,於是順著問道:“那她最後怎麼了?”
明顯的很敷衍的語氣。林嚴好似也不在意他的態度,笑笑,意味深長的道:“這也是一個秘密。”
蘇睿白:“……”
小巷子里人來人往,時不時的有摩托車呼嘯而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前一後的走著。待快要到公交車站時,林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