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在此等候,我去請掌櫃的來。”小廝將他們帶進一處花廳,禮貌地退下了。
不多時便有一位四、五十上下的中年人身著著青藍夾袍進來了,隨之而來的便是上好的茶水。大人談話,女人和小孩不應該在室內,可這位掌櫃的也沒讓穆念雪等人去內室。
穆二老爺站起身介紹了自己,才問道,“沈家的東道主現在轉交給別人了嗎?”
穆念雪這才知道眼前這位掌櫃並不是曾祖父的兒子,自然也不是她的親舅父了。只聽那人道,“不曾,我不過是請來的掌櫃,幫忙打理打理的。”
“那位沈家的老先生還在嗎?”穆二老爺又問。
“還在的,不過卻在郊外住著。自前來沈東家的去勢後,老人家就不再過問鋪子、田產的事了。您幾位要去,我可以著人帶你們去。”
“如此,便麻煩了。”穆二老爺也不客套,站起身行了禮。
再次坐上馬車西行,大約兩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穆念雪下了馬車,走近一處環境優美的莊園。四面都是綠樹與青草,幾乎沒有人煙,只靠著小溪邊用竹子紮了個不大不小的棚子。
這就是曾祖父的新家嗎?穆念雪進了院門,裡裡外外新奇地看著,角落裡種滿了藥草與不知名的鮮花,竹架子上支著窩棚,上面有鳥雀在嘰嘰喳喳……
“是誰來了我這破屋?”忽的,一聲蒼老卻帶著幾分玩鬧的嗓音傳了出來。
“是我,曾祖父。”穆念雪不待父親回應就走進了小屋中,木桌邊一個花白鬍子的老人正捧著書,隨著聲音目光已經抬起看向了穆念雪。臉上雖佈滿了曲曲折折的溝壑,可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放下書徐徐地笑了,“你沒叫錯吧,我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可愛的曾孫女?”
穆念雪來不及答話,身後已傳來父親的聲音,“老先生,您身體一向安康?孩子們來看您來了。”
鬍子花白的老人家當即站起了身,亮晶晶的眼睛看了穆二老爺許久,才吃驚地發話,“你、你是……”
“我是穆嶸,沈容華的夫婿。這是我的連個兒女,也是容華一母所生。他們理當叫您一聲太公。”
老人家聽了穆二老爺的介紹,雙眼竟溢位淚花,啞著嗓子說了三聲“好”,伸手在穆念辰臉蛋上摸了一把,隨後又慼慼哀哀坐在了木椅上,“唉,一個個地都去了,只剩下我這孤老頭子。”
穆念雪深有體會失去親人的痛楚,而這位老人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已經不在了,心裡也感到酸楚,拉著幼弟的手上前安慰,“曾祖父,您別難過,我和念辰會經常陪著您的。”
老人家擦乾了淚水,臉上終究露出喜悅的神情,招呼著他們入座,“我這裡寒磣些,你們別介意,來嚐嚐我的花茶如何。”
穆二老爺一直與老人家談到夜黑才走,臨去時還交待老人家自己照顧好自己,過些天再來看望。
趁著街上還未打烊,穆念雪隨父親進了間旅店住宿,至於為什麼沒有入住沈家大院父親沒有說,穆念雪也沒有問。
而後的幾天,穆二老爺有公事要忙,要麼就將姐弟倆送去她曾祖父的住處,要麼就叮囑二人不要隨便出屋。
穆念雪自然聽從父親的話,畢竟是京外,她一個女子帶著個半大的孩子遇到了麻煩就不好了。可這一次,父親剛出去,穆念辰就嚷著要吃豆餅,穆念雪無法只好叫棲月去買。
棲月去了老半天卻未回來,這可急壞了穆念雪,偌大一個揚州城丟了個人要如何找?雖說只是個丫頭,無足輕重,可畢竟是一直守在身邊的人。多少有些擔憂。
穆念雪剛要去尋,棲月卻哭著回來了。
棲月向來沉穩,即便是府內出了大事也很少見她哭的,穆念雪見她身上衣服、頭髮整整齊齊的,不好的猜想也就過去了。
“到底怎麼了,說出來我不怪你。”
“姑娘,銀子、銀子丟了。”
穆念雪輕舒了口氣,原來是這事,“不打緊、丟了就丟了吧。再掙回來就是了。”
說著牽起幼弟的手出門,銀子丟了,好在她身上還有幾樣飾物可以賣掉。棲月卻阻攔了兩人,“姑娘,你不能出去——”
“棲月,你太緊張了,我不過去趟當鋪又不是做別的。況且青天白日難不成還有歹人嗎?”
穆念雪執意要外出,棲月也攔不住。出了客棧外,只見藍天上白雲朵朵漂浮,天空似水洗了一般通透潔淨。穆念雪心情不錯,渾身沒有一絲壓力與重擔,忘了家族中的計較與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