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月看了看窗外天青色的雲霧,應聲,“還不是昨夜出了這樣的事情,叫人煩心的很。現在你我又不能出院子,想找證據也難。”
青鵲變得沉悶起來,狠狠踢了下箱腳,“都是鶯兒那小蹄子鬧的,平日我就見她古古怪怪的,看來是打得少了。”
棲月搖了搖頭,看著抱著腳尖、疼痛難忍的青鵲道,“你也該收收你這脾氣,即便是鶯兒有錯,也怪不得這籠箱櫃,踢壞了箱子事小,踢傷了腳事大。”
說著扶青鵲坐下,替她脫了白色的絲襪,略揉了揉道,“踢到哪裡了,我看看?”
青鵲吸著氣,秀眉絞成了一把剪刀,隨手擠了一段藥膏在踢紅的腳尖上,“平日裡一副乖巧的模樣,背地裡卻做著坑害主子的事情,我想想就氣!”
“這事情也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不然秋菊也不會被人強了——”棲月說到此處,只是想不明白,秋菊若不是自願的,怎麼恰恰就出現在了漓雨苑?
“出了這等事情,她們要為難姑娘怕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我只是可恨大房、三房都出了事,為何二房就好端端的?”青鵲貝齒一咬,不自覺就將自家主子的分位剔除在二房之外。
存菊堂中老太太已經惱羞成怒了,地上跪著一干兒女、媳婦,抹淚的抹淚、說情的說情,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唯有穆念秋昂首挺胸、興高采烈著。
穆二姑娘穆念池跪在當中,既未辯白,也未流淚,臉上還有一抹與表情不相稱的霞彩。那雙黑色的棉鞋正是她為袁秀才縫製的,等著他上京入考的那天就親手送給他,以表自己的情意,現下卻被當作贓物搜了出來,周姨娘站在一旁很不得臉,頭無精打采地垂著,只盼著老太太從輕處罰。
另一邊的青玄卻是淚水漣漣,一直在辯解著自己是冤枉的。說她與三老爺情投意合,根本用不著那等下三濫的東西,說這話時還拿眼睛去瞧三太太與紅珊的反應。
“一定是有人妒忌才暗算我,求老太太為我昭雪!”
青玄說一句哭三聲,三太太一臉漠視,紅珊卻急紅了臉,指著青玄罵道,“你這是在說誰呢,自己做下的事情別誣賴在別人身上,我沒你那樣不要臉!”
☆、第一百零四章 中風
老太太柺杖下來,呵斥住了哭罵聲,“都給我住嘴,還不覺丟臉嗎?穆家的名聲都被你們幾個妖精蹄子給毀了。”
王氏在旁邊勸解道,“老太太您消消氣,犯不著為這等沒臉皮的人氣壞了身體,園子裡風氣不好,也早該正正了。犯了錯的該罰的罰,該打的打,就怕帶壞了姑娘們……”
“你說的正是,那個叫秋菊的不該留在世上,同死去的鶯兒一併沉井。還有那個孽障,穆家的人留不住她,明早就派人送去臨慶庵裡養著……青玄關柴房,至於二丫頭……”老太太說到此處,閉上眼睛沉吟起來。
王氏看了大太太一眼,會意道,“二妹妹想必是為自己做的嫁妝添一份禮,不過一雙鞋子而已,也沒有亂了分寸。老太太可從輕發落。”
老太太要的正是這句話,睜開眼睛點了下頭算是恩准了,“就這麼辦吧。”
一句話將所有不清楚的事件全都掩蓋起來,屋中也沒有過多的人追究,什麼人得到什麼樣的處罰也就行了。青玄卻是不服,趴在地上很是委屈,“老太太,那人偶是有人故意放在我房間的,奴懇求老太太查查清楚——”
這話老太太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重新閉上眼睛揮了揮手。青玄被粗婆子拽著胳膊往外拖,雙腿用力地蹬著地,“秋菊——我看見秋菊被人捂了嘴巴才拖到漓雨苑外的——”
青玄被拖了出去,屋子裡還回旋著餘音,有人輕咳了咳掩飾過去了。王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臟起伏不停,作案那一天悄無聲息的,怎麼就被人看去了呢?好在老太太並未過多責問此事,也就放下心來。
“都下去吧,我累了。”老太太揉了揉酸脹的額角,支起柺杖站起了身。
屋子裡一眾人等行了禮,依次退出了房門。三太太穿著青藍的裳裙一搖一擺走在人群后,等附近沒多少人了才叫住低頭行走的丁姨娘,口中傲慢道,“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那陰陽人偶是你放在賤婢屋裡的吧?”
丁姨娘小小的個頭,打扮很樸素,人群中根本覺察不到她。此際聽了三太太的話,腳下的步子放緩了,對著三太太微微屈了屈身道,“不知太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人偶我從來沒見過。”
丁姨娘說得誠懇,頭微垂著,態度十分恭謹。三太太冷笑了兩聲,看著丁姨娘遠走的身影一陣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