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同意,沒注意到當她點頭時,他的眼,閃過多麼陰暗的痛楚。
這是她第四次被丟下了。
傍晚,雨桐坐在廚房地上,血豔的夕陽從窗外染進來,拉長她孤寂的身影。
她靠著櫥櫃,端著杯淡而無味的白開水,恍惚出神。
第一個丟下她的人,是母親。她跟自己的健身教練私奔,把當年才九歲的她丟給暴怒難當的父親。
因為母親不光彩的紀錄,父親甚至懷疑起她這個女兒的出身,堅持帶她去驗血型和DNA。
幸好她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否則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未來。
只是就算證明她和父親確實有血緣關係,父親仍然極端不信任她,總認為她遺傳到了母親的水性楊花,遲早有一天會給蘇家鬧出大丑聞。
他管她管得很緊,從小就不許任何男孩接近她,她就像個被鎖在高塔裡的公主,孤立無援。
直到讀大學的時候,她遇到了殷偉豪。
他是主動接近她的。有一回,她到父親公司,據他說他見到她驚為天人,於是熱烈地對她展開追求。
兩人瞞著她父親,偷偷摸摸地交往,而那段時光,的確是她平淡灰暗的人生中,難得一見的彩色。
她很愛他,卻很清楚父親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拆散他們,她決定離家出走,投奔他。
他聽說她的決定,頓時驚慌,苦勸她快快收了這念頭。
當時的她不明白,為何殷偉豪不肯接受她的提議,後來她才曉得,他看中的就是她身為蘇家繼承人的身分,如果她私自出逃了,父親與她脫離親子關係,萬貫家財恐怕就沒有她的分了。
他背叛了她,主動向父親輸誠,他卻沒想到父親並不因此感激,反而將他從公司掃地出門。
之後,殷偉豪仍想盡各種辦法來接近她,與她藕斷絲連,直到父親的公司倒閉,他老人家心臟病發去世那天。
她同時失去了父親和情人,兩個人,都丟下她不管。
這回,是她第四次被丟下了,連那麼溫柔體貼的溫徹,也不要她──
“徹,我早知道的。”她握著玻璃杯,悽楚地啞著嗓音。“我早知道你有一天也會丟下我,我知道的。”
她早料到,他總有一天也會離開她,他不可能永遠留在她身邊的,不可能。
“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你這麼快就受不了我。”她垂下頭,臉頰埋入曲起的雙膝問。
她很想哭,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人,有權利大哭一場的。
可是她哭不出來,心口很痛很痛,眼睛很澀很澀,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她想,她的眼淚大概是流盡了吧?在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在眾叛親離的那一天。
她的眼淚,或許已乾涸……
叮咚!
門鈴聲忽地響起,驚醒雨桐迷濛的思緒。
她惶然抬起頭,腦海一時空白。
叮咚、叮咚!
連續的清脆響聲流露著某種焦躁意味。
是誰?
她搖搖晃晃地起身,因為坐在地上太久了,腿有些痠麻。
是徹嗎?是他回來了?
她一拐一拐地走出廚房,一面命自己冷靜。
不可能是徹,從那晚向她提出離婚後,他便搬出去了,兩天後即飛往東京,說是可能接下那邊的工作。
他回臺灣了嗎?他是不是改變主意了,決定再給兩人的婚姻一次機會?
會是這樣嗎?
雨桐深呼吸,命令自己剋制激動的情緒,但開啟門時,眼睛仍不禁點亮期盼的光彩。
“嫂嫂!是我。”
是璇璇。她心一沈。
原來不是溫徹,是他的妹妹溫璇。
她微微撇唇,悄悄嘲諷自己。
本來就是嘛,她在期待什麼?徹這人雖溫和,但一旦下定決心,絕不輕易動搖。
離婚,既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就不可能再更改。
她在奢想什麼?簡直可笑!
“璇璇,你怎麼忽然來了?”她迎進溫璇,語氣居然很平和冷靜。她真佩服自己的演技。
“你還問我為什麼來?嫂!”溫璇衝進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你跟哥居然真的離婚了!你們搞什麼啊?”
“你已經知道了啊?”雨桐淡問,轉身又進廚房。“想喝點什麼?茶,咖啡?”
“我什麼都不要!”溫璇受不了似的喊:“嫂!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