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冷靜而倔強。
是他聽錯了吧?她怎麼可能哭?她已經好久好久,不曾流露一絲真正的感情了。
“你很好,雨桐,真的很好。”他長嘆一聲。“只不過你有你想追求的東西,不是嗎?”
“我想追求的東西?你倒說說看,那是什麼?”
他一怔。
“如果你跟我離婚,是為了讓我追求我想要的,那你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她略微激動地逼問他。
他怎會知道?溫徹苦笑。如果他能知道是什麼緣故令她不快樂,那就好了。
他不再說話,靜靜地開著車。車窗外,驟雨又落下了,強悍急促地敲打著玻璃。
雨桐靠著車窗,望著窗外被暴雨急速吞沒的世界,玻璃上,緩緩地漫開一層霧,她看不清。
幾分鐘後,車子轉進地下停車場,溫徹停好車,開啟車門,攬著雨桐,一路護送她上樓。
到了家門外,他掏出鑰匙替她開啟門,送她進玄關,自己卻站在門外。
“你先洗個澡,記得吹乾頭髮再睡,知道嗎?”他溫聲叮嚀。
“你不進來嗎?”她背對著他,幽聲問。
“我不進去了。”他苦澀地搖頭。
一旦進去,他可能再沒有勇氣走出來,又要自私地把她困在自己人生軌道上了。
“你真的……決定去東京工作嗎?”
“嗯,下禮拜就正式報到。”
這意思是,她再也見不到他了。雨桐身子一晃,忙扶住牆,穩住自己。
“再見。”溫徹低語。“你要多保重。”
“嗯,你也是。”
“那我先走了。”
“嗯。”她依然背對著他。
他胸口揪擰,甩甩頭,大踏步離去。
打雷了!
溫徹才到一樓,還來不及轉搭另一部直達停車場的電梯,便聽見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跟著,戶外閃進一道嚇人的青白亮光,然後又是一陣驚人巨響。
春雷一道一道,隨著狂風暴雨,不停地劈向這世界。
糟糕!溫徹全身血液凝結,教一股不祥的預感深深纏住。
雨桐最怕打雷了,平常只要偶爾劈來一記,便常常嚇得她驚跳起身,更何況是今天這樣沒完沒了。
她嚇呆了吧?
溫徹一凜,轉回電梯,直奔上樓。
他來到家門外,愕然發現大門竟未上鎖,只是半掩著,屋內一片漆黑,一盞燈也沒開。
“雨桐、雨桐!”他衝進屋裡,焦急地揚聲喊:“你在家嗎?你在哪裡?”
沒人應聲,深深的沈寂排山倒海襲來,拉著他往下墜。
“雨桐!你說話啊,你在家嗎?”他急得心跳幾欲迸出胸口。
他在屋內來回尋找,開啟一扇又一扇門,終於在廚房裡發現了一道黑影。
她靜靜地躲在角落,靠著櫥櫃坐在地上,整個人像老僧入定似的,一動也不動。
他鬆了口氣。“雨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她沈默。
“怎麼不開燈一個人躲在這裡?你不怕黑嗎?”他故作輕鬆地問,一面摸索著要開燈。
這時,一道閃電忽地從窗外劈過,映亮了她的臉。
他霎時一震。
那蒼白如雕像的秀顏,爬滿了一行一行的淚痕,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無聲地滾動著。
他僵在原地,無法呼吸,腦子甚至無法思考。
這是怎麼回事?她哭了嗎?她真的……哭了?
疼痛,像一圈圈粗麻繩,捆綁他、撕扯他,他顫著手指,幾次沒辦法壓下開關,好不容易,才開啟燈。
“雨桐,你是不是……”老天!他的嗓音發顫。“你是不是很怕?別擔心,只是打雷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他蹲下身,輕輕攫住她肩膀,溫柔地安慰她。“別怕,有我在這兒。”
她看著他,眼光木然。
她嚇傻了嗎?
他心疼不已,讓她這樣的眼神看得驚慌失措,費了許久的功夫才找回鎮定,扮演保護者的角色。
“只是打雷而已。”他坐在她身邊,將她攬入自己懷裡。“一下子就過去了,別怕。”
“你不要……”纖長的手指抓住他衣襟,細微的聲音像貓咪嗚咽。“不要丟下我,不要讓我一個人。”
“我不會的。”他拍撫她。“我會在這裡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