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會死掉。但是沒有,他非但沒有死掉。還爬了起來,去便利店買了一瓶白酒,喝得酩酊大醉,直至,腦子變得混沌,什麼也想不起來。
後來,後來呢?陸放用力的揉著太陽穴,眉心中一片疲倦。後來的那段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直到有一日。他從圖書館出來。站在樹蔭小道下,心底才慢慢的沉靜下來。
他在小道旁的石凳上坐了一整個下午,給她發了一封郵件。郵件中,他沒有提及自己已知她結婚,憑著心底的那一腔柔軟,說了好些從前的各種趣事。
他很清楚,他是在同過去告別。也只會,再任性那麼一次。
心底,希望她過得好好的。卻又抱了些期望。最後,那封郵件如石成大海,他也在時間中靜了下來,將自己沉浸入學業以及忙碌的打工生活中。
辦公室裡的光線有些暗,陸放保持著同樣的姿式,久久沒有動,像是要融入黑暗中一般。
過了很久之後,他卻又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來,起身將那請柬放入了辦公桌的抽屜中。
婚期是定在元旦,日子有些緊。有雙方的老人幫忙操持。程小也倒是一點兒也不忙。有時候看著莫女士忙前忙後的,她會生出幾分恍惚來。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一般。這日回到陸放送的房子中,收拾東西時,她將朱怡讓她還陸放的戒指拿了出來。
這戒指其實早就該還給陸放了,只是她的忘性大,又沒放到顯眼的地方,時間一長就忘了。
江應景停好車後進屋,剛到臥室門口就見梳妝檯上放了個小盒子。他隱隱約約的猜到,這盒子和陸放有些關係,不由得醋意頓生,趁著程小也收拾衣服的時候裝作漫不經心的開啟來一看,立即黑了臉。
陸放這丫的什麼時候給小也送過戒指,他怎麼不知道?!
江應景的心裡不爽到了極點,從身後抱住了程小也,磨磨蹭蹭了半天問道:“老婆,那戒指是你自己買的嗎?”
程小也正在收拾衣物,聽到這話也沒往多想,側頭看了那小盒子一眼,道:“不是,朱怡讓我還給我哥的。都已經很久了,我忘記了。”
饒是程小也那麼說,江應景看那戒指也礙眼得很。看了看時間,帶有幾分討好的道:“既然都很久了,要不就今天還他吧。你看請柬本來是應該我親自送的,我忙沒能去。他出差又給你帶了禮物回來,怎麼的也該請他吃頓飯吧?”
怕程小也不答應,他又趕緊的道:“你先收拾,我去打電話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說完這話,不等程小也說什麼,他一溜煙的就出了臥室。程小也對他的熱心是一頭霧水,也懶得管他。
才剛收拾了兩件衣服,江應景拿著手機得意洋洋的出現在門口,“老婆,他也正巧今天有空。我約在了翠苑,收拾完東西我們就過去吧。”
說罷,手腳麻利的開始幫程小也收拾東西,動作前所未有的快。
兩人到的時候,陸放已經到了,他正同服務員說著菜式。見到程小也和江應景,他微微一笑,也沒起身,只是趁程小也坐下的時候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面前。
此舉讓江應景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他不動聲色的端起那杯子中的水喝了一口,這才慢悠悠的道:“陸總,哦不,大舅哥你來得挺快的。”
大舅哥這三個字他咬得很重,帶了點兒挑釁。手指把玩中手中的青瓷茶杯,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面的陸放。
陸放似是沒聽出他的挑釁似的,臉上的笑容未變,微微笑著道:“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附近。”
陸放本就是隻老狐狸,那麼區區一句話,自然是別想將他打倒。江應景也不著急,移了那碟豌豆放到程小也的面前,開始和他說起來其他的事情來。
菜陸陸續續的上來,江應景還是挺有良心的,並未故意的和程小也親密刺激陸放。只是溫聲的提醒著她什麼好吃,什麼上火,少吃點兒。
這一頓飯吃得還算是和諧,吃完服務員上了茶之後,程小也拿出了戒指,有些不自在的道:“哥,這是朱怡讓我轉還給你的。”
陸放接過了戒指,嗯了一聲,臉上依舊帶著微笑,沒有任何的變化。
程小也忽然想起那個時候,朱怡帶著落寞苦澀的笑容來,心裡一時間不由得五味雜陳。
當所有成為過去,再討厭的故人回憶起來也不會再覺得面目可憎。程小也突然間心緒複雜,怕被兩個男人看出什麼,笑了笑起身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