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景卻沒有說話,又站回了之前他站的窗子哪兒。他歷來就不喜歡小孩子,讓他來給江朗朗過生日,還真是為難他了。
以往他即便是要過來,都是過來吃一頓飯就走。回到家也直嚷嚷著被吵得頭疼。
程小也確實是有些餓了,那糕點是剛烤出來的,散發著誘人的甜香味。她抵不住誘惑,捻了一塊吃了起來。
江應景背抵著窗戶,抽著煙,看了程小也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小也,最近還好麼?”
他的聲音低沉,一張俊美的臉沉浸在陰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程小也點了點頭,又怕他看不見,輕輕的嗯了一聲。兩人就此又無話,江應景側頭看了一眼窗外,又抽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煙霧,過了一會兒,又開口道:“爸爸最近身體不怎麼好,能回去吃頓飯嗎?”
程小也壓根就沒想到他還會邀請他回江家老宅去吃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的。
江應景低頭抽著煙,也不催她。程小也回過神來,只覺得心裡酸澀沉重得厲害。
江家二老對她不錯,可是,她卻已不想捲入以前的種種之中。這個時候,如果回去吃飯,難免會讓二老誤會。也許,還會心懷期待。
她將慢慢的嘴中的糕點咀嚼完,輕輕的說了句對不起。
這個答案,江應景雖然早預料到。可是當那輕飄飄的聲音在沉靜的書房中響起時,他的身體仍然是不自覺的僵了僵。
好一會兒,才說了句沒事。那聲音又幹又澀,話音剛落他就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這段時間煙抽得有些多,又點兒感冒,嗓子發炎了。
他那像是要將肺給咳出來的咳嗽聲在書房中異常的刺耳,他的心裡抱了點點的期待,抬頭向那人看去,卻見她正慢吞吞的吃著糕點,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江應景說不出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覺,尖銳的疼痛讓他直不起腰來。陣陣破碎的咳嗽聲中,他想起了以前。
以前,但凡他是有點兒感冒,她都會半夜三更的給他弄藥。有時候發燒,一個晚上她會給他量幾次體溫。
他自己都覺得麻煩,她卻是不厭其煩的打水給他擦身子,或是用土辦法熬薑湯哄他喝下去。他最討厭的就是姜,要她耐心的哄著才肯喝上幾口。陣協他才。
她費了心半夜三更弄的東西,他只孩子氣的只喝一點兒,她也不生氣,下次繼續。
江應景的視線中一片模糊,俊臉在陰影中,悽惶而又哀傷。
程小也只吃了三塊糕點,輕輕的說了句我出去了,也不等江應景回答,就走了出去。
門輕輕的關上,江應景久久的蜷縮著身體,連煙火燒到手邊也不曾察覺。
程小也走出書房,又呆呆的在走廊最裡的視窗站了好一會兒,才下了樓。
廚房裡已經傳來了飯菜香味,客廳裡依舊是鬧哄哄的一片,程小也往院子裡走去。陸放已經沒有教幾個孩子拼圖,正在拍著皮球。
幾個男孩子玩得滿頭是汗,幾個小姑娘則是圍在一旁羨慕的看著。
程小也在臺階上坐了下來,看了一會兒之後呆呆的看著左面柵欄圍著的小花園裡盛開的奼紫嫣紅的花兒。
陸放陪著幾個小孩子玩了會兒,走到程小也身旁的石梯上坐下,見她的臉色不太好,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程小也扯開嘴角笑了笑,搖搖頭。陸放又伸手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塊巧克力遞給她。
程小也笑著接過,剝開吃了起來。才剛咬了兩口,江朗朗就跑了過來,拉著陸放去給他摘花。
程小也嚇他說要被莊曉妍打,他卻扯高氣昂的說那些花兒是他種下的,想怎麼摘就怎麼摘。
陸放被他死纏著沒辦法,只得帶著他去摘花。江朗朗這傢伙還是挺懂的,像模像樣的找了一把剪子給陸放。
程小也就坐在原地小口小口的咬著巧克力,看著他們。不知道是剛才喝了茶還是怎的,巧克力甜膩得舌頭都有些苦澀,她卻是慢慢的將它給吃完。
江朗朗跟個小大人似的,在小花園中指揮著陸放,每一種花剪上一朵或是兩朵,沒多大會兒便是奼紫嫣紅的一束。
他也不貪心,滿意的點點頭後讓陸放收了工。幾個小孩兒一個大人又在花園裡嘀嘀咕咕一陣,不知道在說什麼。
夕陽西下,餘光為院子鍍上一層暖黃色的光暈。小孩子的吵鬧聲漸漸遠去,周遭只剩下風吹動樹葉嘩嘩的聲音。
程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