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場夢。
綁匪釋放了夏蕾後,李安陽帶著她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山區。他手臂受了傷,夏蕾堅持先到附近的醫院治療,然後兩人來到一家小旅館,要了一間雙人房。
房內,佈置簡單溫馨,沒有太多累贅的裝飾,只有必要的傢俱,暖暖的黃色燈光,烘托得整間房像世界的盡頭一般靜謐。
夏蕾呆呆地坐在床上,看李安陽彎下腰,調整床頭燈光,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不論是幾個小時前的一團混亂,或是現在的安詳平靜,都像是一場夢一樣,虛幻而不真實。
她被綁架了,幕後主謀是自己的母親,她的父親不肯付贖金救她,綁匪們憤而打算侵犯她,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他出現了。
以英雄般的姿態,解救了她。
他是英雄,是指引她從黑暗地獄回到人世間的明燈,他不可能真的存在,這一切是個荒謬的夢。
不像真的……
“你真的是代表我爸來付贖金的嗎?”她看著他怔怔地問,聲音很沙啞。
“什麼?”他抬起頭,沒聽清楚。
“真的是我爸,讓你來救我的嗎?”
他聽清問題,高大的身子似乎一僵,但表情卻是爽朗。“當然是真的。怎麼?你懷疑啊?”劍眉挑起。
她的確很懷疑,媽明明在電話中告訴綁匪,父親不打算付錢,不是嗎?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這五千萬,真的是她父親出的嗎?
夏蕾看著李安陽,看著他故意裝出開朗中帶著幾分玩笑的神情,有意讓氣氛變得輕鬆,她看著,胸口一緊。
“幹麼這樣看著我?”他被她看得有些尷尬。
她搖頭,不說話。
“是不是還在想剛剛的事?”他蹙眉,眼神變得擔憂。“已經過去了,夏蕾,他們沒傷害你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就別再多想了。”
“我很好,你別擔心。”她靜靜地說。
“真的嗎?”他沈思地瞅著她,彷佛在估計她話語可信度有幾分,然後,他點點頭。“喝杯熱茶吧,這樣心情會安定一點。”
說著,他來到熱水壺前,用著不靈活的左手試圖沖茶。
笨拙的動作再次牽動她的心。她起身,搶過他拿在手中的茶杯。
“讓我來吧。”她輕輕推開他,為兩人各衝了一杯茶,熱水的蒸氣在她眼前漫著霧,她眨眨眼,好像眼睛也被霧氣染得溼潤。
她將其中一杯茶遞給李安陽,兩人各自在床沿坐下。
“你真傻,幹麼讓自己蹚進這趟渾水?”她捧著茶杯,低眉斂眸,低低地說。“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單槍匹馬過來,連你自己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嗎?”
“誰告訴你我單槍匹馬的?”他輕聲笑。“我當然撂人來了,如果不是他們幫我找你,我哪能那麼快就知道你的下落?只是我怕人太多反而壞事,先一個人來探探情況而已,沒想到他們那麼遜腳,沒兩三下就被我解決了,根本用不著我那些兄弟來幫忙。”
“可是,你還是付了五千萬。”她啞聲說:“真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啊?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代表你爸去付錢的,出錢的是你老爸,不是我。”
她默然,低垂著頭。
他感覺得到她的黯然,慌亂地想安慰她。“你聽我說,夏蕾,其實你爸還是很關心你的。他知道你被綁架了,很緊張。”
是嗎?夏蕾澀澀地牽唇。她無法想象那對人對事一向冷酷的父親,緊張起來是何模樣?
“你媽媽也很擔心,一直哭。”
這她相信,媽媽呼天搶地起來是很令人心驚的。
夏蕾嘲諷地想,不想再提自己父母,轉開話題。“你找來幫忙的那些人是你以前認識的朋友嗎?”
“你是想問我,他們是不是道上的兄弟吧?”李安陽很快便猜出她話中涵義,苦笑。“他們的確是我以前在街頭混的時候認識的哥兒們,我知道你認為我不該跟這些人來往,但──”
“不用說了,我明白的。”她低聲打斷他,語氣有著強烈的自嘲與苦澀。“比起上流社會有些只會裝腔作勢的有錢人,這些朋友至少對你有義氣。”
他聽了,眉頭一皺,又擔心了起來。
“你沒事吧?夏蕾。”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會對他說上一段大道理的,現今卻如此安靜,默默地接受了他跟道上兄弟來往的事實。
這兩天的經歷,畢竟還是在她心上劃下傷痕了吧?是否那些劫匪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