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騙你,這幾天真是度日如年,難過極了!那天晚上回去,跟家裡大吵了一架,氣得傷口痛,頭痛,胃痛,什麼地方都痛!最難過的,還是心痛,因為我對你說了一句,絕對不該說出口的話,那就是”散了“兩個字。”
雨鳳的眼淚,像斷線珍珠一般,大顆大顆的滾落,跌碎在衣襟上了。
兩人到了井邊,她把要洗的衣服倒在水盆裡。他馬上過去幫忙,用轆轤拉著水桶,吊水上來。她看到他打水,就丟下衣服,去搶他手中的繩子:
“你不要用力,等下傷口又痛了!你給我坐到一邊去!”
“那有那麼嬌弱!用點力氣,對傷口只有好,沒有壞!你讓我來弄……”
“不要不要!”她拚命推開他:“我來,我來!”
“你力氣小,那麼重的水桶,我來!我來!”
兩個人搶繩子,搶轆轤,結果,剛剛拉上的水桶打翻了,潑了兩人一身水。
“你瞧!你瞧!這下越幫越忙!你可不可以坐著不動呢?”她喊著,就掏出小手帕,去給他擦拭。
他捉住了她忙碌的手。仔細看她:
“這些天,怎麼過的?跟我生氣了嗎?”
她才收住的眼淚,立刻又掉下來,一抽手,提了水桶走到水盆邊去,把水倒進水盆裡。坐下來,拚命搓洗衣服,淚珠點點滴滴往水盆裡掉。
雲飛追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心慌意亂極了。
“你可以罵我,可以發脾氣,但是,不要哭好不好?有什麼話,你說嘛!”
她用手背拭淚。臉上又是肥皂又是水又是淚,好生狼狽。他掏出手帕給她。她不接手帕,也不抬頭,低著頭說:
“你好狠心,真的不來找我!”
一句話就讓他的心絞痛起來,他立刻後悔了:
“不是你一個人有脾氣,我也有脾氣!你一直把我當敵人,我實在受不了!可是……熬了五天,我還不是來了!”
她用手把臉一蒙,淚不可止,喊著:
“五天,你不知道五天有多長!人家又沒有辦法去找你,只有等,等,等!也不知道要等到那一天?時間變得那麼長,那麼……長。”
他睜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簡直不知身之所在了,他屏息的問:
“你有等我?”
她哭著說:
“都不敢出門去!怕錯過了你!每晚在待月光,先看你有沒有來……你,好殘忍!既然這樣對我,就不要再來找我嘛!”
“對不起,如果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早就像箭一樣射到你身邊來了,問題是,我對你毫無把握,覺得自己一直在演獨角戲!覺得你恨我超過了愛我……你不知道,我在家裡,常常為了你,和全家爭得面紅耳赤,而你還要坍我的臺,我就沈不住氣了!真的不該對你說那兩個字,對不起!”
雨鳳抬眼看了他一眼,淚珠掉個不停。他看到她如此,心都碎了,哀求的說:
“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越是低聲下氣,她越是傷心委屈。半晌,才痛定思痛,柔腸寸斷的說:
“我幾夜都沒有睡,一直在想你說的話,我沒有怪你輕易說”散了“。因為這兩個字,我已經說了好幾次!只是,每次都是我說,這是第一次聽到你說!你說完就掉頭走了,我追了兩步,你也沒回頭,所以,我想,你不會再來找我了!我們之間,就這麼完了。然後,你五天都沒來,我越等越沒有信心了,所以,現在看到了你,喜出望外,好像不是真的,才忍不住要哭。”
這一篇話,讓雲飛太震動了,他一把就捧起她的臉。熱烈的盯著她:
“是嗎?你以為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她可憐兮兮的點點頭,淚盈於睫,說得“刻骨銘心”:
“我這才知道,當我對你說,我們”到此為止“,我們”分手“,我們”了斷“,是多麼殘忍的話!”
雲飛放開她的臉,抓起她的雙手,把自己的肩,緊緊的貼在她的手背上。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滾在她手背上,她一個驚跳。
“你……哭了?”
雲飛狼狽的跳起來,奔開去,不遠處有棵大樹,他就跑到樹下去站著。
雨鳳也不管她的衣服了,身不由己的追了過來。
雲飛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用手臂圈著她,用溼潤卻帶笑的眸子啾著她。
“我八年沒有掉過淚!以為自己早就沒有淚了!”
她熱烈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