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看看你……”
她沒辦法解釋自己心裡那種不理性的恐懼。
沒有經歷過那種生離死別,受過愛人死去折磨的人,沒辦法瞭解的。那種就算得到了還是害怕隨時失去的恐懼,他不會懂的。
他在黑暗中沉默著。
她坐起來,等待著,希望他的態度能軟化。她多麼希望能睡在他身邊,每次醒來都可以輕易感受到他的體溫,體會到他還活著的喜悅。可是看來他根本無法接受,此時此刻,她真的是奢望了。
“你還愣著做什麼?等我把你扔出去嗎?”他譏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失望穿透了她,她沒有動,但是眼淚已經滑下了臉龐。
他在黑暗中看到她臉上的閃光,知道她哭了。忽然間他覺得胸口悶到不行,有種被掐住了脖子的窒息感。
他甚至想伸手抱住她,安慰她。
她坐在他床上,無聲地哭泣著。那模樣擾亂了他的心,輕易地擊潰了他的憤恨。他猛皺著眉頭,提醒自己別上當了。愛上她只是徒然浪費感情而已,他這三十幾年來沒愛過人,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瞧他得到了什麼?他再也不想經歷那樣的心碎了,再也不想嚐到那種心臟被活生生掏出來的痛楚了。
他掀開棉被,拿起床尾的浴袍套上,取走了桌上的煙跟打火機,他大踏步地、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他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淚。
而裘旭婕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趴在他床上,無聲地哭泣著。但是當她鼻端聞到他殘留在被單上的味道,那個她所熟悉的味道時,她止住了淚水。
他還活著呀!
她有什麼好哭的?早晚他總是得面對她的。時間久了,他的憤怒會退,他的理智會慢慢回來,然後他就會明白,她的心從來沒有變過啊!
抹去臉上的淚痕,她吸了吸鼻子,決定不要再哭泣了。她露出一抹笑,起身走回她的房間。然後躺上床,閉上眼,奇異地快速地進入睡眠中。
這一夜,她終於好好睡了一夜,沒再半夜醒過來了。
費毅擎走進酒吧時眉頭是深鎖著的。
兩個已經抵達的老友一看到他的臉,馬上自動幫他要了個杯子,倒了杯烈酒給他。
費毅擎在座位坐下,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大口,任燒灼的酒液滑進他的食道,然後點了根菸,吞吐了幾口,臉色依然陰鬱。
“臉色很差,心情不好喔?”竇至中看了他一眼,快人快嘴地問。
“昨天晚上沒睡好。”費毅擎咕噥一聲,算是交代了。
傅梓耀跟竇至中不著痕跡地對望一眼,默不做聲。他們兩個的默契是越來越好嘍!這一年來費毅擎不在,三個死黨剩兩個,讓竇王中跟傅梓耀感情變得更好。雖然在這中間竇至中結婚了,但或許是因為失去了費毅擎,讓他倆更珍惜彼此的友誼,所以兩人聚會也不曾中斷過。
現在費毅擎大難不死,應該三個人開心的把酒言歡才是,但是費毅擎從回來到現在,那眉頭沒一天舒展過。讓想把老婆介紹給老友的竇至中不敢輕舉妄動,怕這個死黨嚇壞了他家小茜。
“你們兩個不要以為我沒看到,老是這樣眉來眼去的,怎樣?性向什麼時候改了?”費毅擎沒好氣地說。
“拜託,誰改性向了?我已經結婚了好不,我對我家女人可是忠誠不二。”竇至中嗤聲抗議。
“你結婚了?”費毅擎揚起眉,瞪著他看。“怎麼都沒聽你提起?喔,該不會是那個小女生吧?”
“小女生又怎樣?哼!”竇王中發現沒把老婆帶來是對的。
“沒怎樣,恭喜你了。”費毅擎知道能讓他走進婚姻的,肯定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如果他不是歷經了這些,說不定他也會考慮婚姻。而今,婚姻對他來說,更是不可能了。
竇王中舉起酒杯和費毅擎敲了下,算是收到了老友的祝福。
“你現在回去啟東醫院上班了嗎?” 傅梓耀開口說話。“可是你的手不是還要復健,能夠幫病人開刀了嗎?”他知道那顆穿透好友肩膀的子彈傷到了他手的持肋,讓他至今仍需復健。
“如果可以,我就不會這麼悶了。”費毅擎伸出手來,張開五指又握緊。他的手做一般事務已經無大礙,但要執刀,還需要復健得更徹底,靈活度完全沒問題才行。“我這幾天只能困在辦公室,做那些無聊的行政工作。我老弟可好了,以前被迫接下醫院的行政工作,現在乘機報仇,全扔給我了。說是要去日本考察,人就消失無蹤了,讓我不幹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