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搬走沒說什麼,也不留我。還好我們並沒因此事生疏,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仍是好朋友。
我的新家也是一居室,在翠微路,地段不錯,距地鐵不遠,在北京距地鐵不遠的地方就是好地方。房子雖不大,但收拾得乾淨整齊。室友叫白純,在中關村一家公司做文員,遼寧人,和我年齡相仿,明眸皓齒,面似桃花,穿粉紅色的衣服,塗粉紅色的指甲油。她睡臥室,租金八百,我睡客廳,租金六百,我是一個客人,莊一的客人,出租屋的客人,北京的客人。
白純卻說我是廳長,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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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睡客廳的難道不是廳長嗎?〃
我說:〃你睡臥室就是室主任啦?〃
〃兩個傻瓜都想當官,做白日夢!〃她哈哈大笑。
〃有夢總比沒夢好吧。〃
她說了句英文;〃Ihaveawonderfuldream!〃
精彩的夢,我曾經有一個美麗的夢,但是破了,我把它留在了長沙,北京能否給我好夢,夢能否成真,我不知道。
第三節邂逅秦淵
莊一的父母回去後,莊一死在公寓的訊息不脛而走,在家屬大院裡傳開了。我父母因此十分擔憂我的安危,幾次三番打電話要我回去,說走走關係沒準還能回學校教書。一想到那些調皮早熟且目無尊長的孩子,我就頭疼,不肯回去。
其實,莊一死後我也考慮過離開北京,但是剛來不久就回去面子上過不去,同事鄰居怎麼看我,在家呆久了母親沒準又給我念經,我可受不了。我不願輕易服輸,堅持留在北京,雖然沒有了莊一這個好朋友,一個人難免孤獨,但是我相信沒有她我也能呆下去,白純一個人不也在北京呆得好好的嗎?父母拿我沒辦法,只好不時叮囑我注意安全,晚上十點前一定要回家。我說行,大街上沒那麼多殺人犯。
莊一的案情沒什麼進展。莊一性格孤僻,同事對她的私生活不清楚,而且她自從來北京後很少和父母溝通,她父母對她在北京的情況也不清楚,所以案子查起來有一定的難度。我若不是剛來北京和她住過一段時間,否則連她常去酒吧喝酒的事也不知道。
石友為拿著她的照片去酒吧調查過,但沒什麼結果,一則生活在都市的人們並不愛關心身外之事,沒人注意過莊一,另外即使有人見過她也不願提供資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北京流動人口多,各種各樣的案件也多,北京臺的《法治進行時》不時播出各種案件,打工妹慘遭輪姦,無業男網上騙取錢財,行人過地下通道被搶……莊一的死在形形色色的案件中十分普通,在社會上也無多大影響,不過是都市時尚公寓里人們茶餘飯後聊天的話題,聊久瞭如一杯沖淡了的茶,索然無味,少有人像祥林嫂那樣執著,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某一件事,19層的ABCD四張防盜門依然緊閉,電梯廳裡依然靜悄悄。沒人打聽19C是空著還是住了新人,住進來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北京人還是外地人。
一天下了班,我去了趟都市時尚公寓,窗臺上的玫瑰花已經枯萎,掉了不少花瓣,暗紅,如凝固的血。那張加大的床罩上了一塊乾淨的白布,像裹著白布的莊一的屍體,冰冷冰冷。
我站在窗邊看了看下面,突然覺得19層不好。19,一個階段的極致,凡事到了極致總是不好,花開到極致會衰敗,人樂到極致易生悲。我不知道莊一是否在某方面達到了極致,所以才如花兒開到極致一般凋零了。她快樂嗎,我不知道,她悲傷嗎,我也不知道。我是莊一最親密的好朋友,卻不清楚她快不快樂悲不悲傷,我突然覺得我似乎對她一點也不瞭解,她像一個陌生人。
我拿起書櫃裡莊一的照片看了看,她表情冷漠,眉宇間有一絲謔弄的神情,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照片我心裡空落落的,把照片放進了書櫃。她的書櫃塞得滿滿的,有美術方面的專業書,有小說,有詩詞,有花花綠綠的雜誌。還有很多碟,音樂,故事片,很豐富,像她的夜生活。
我無意中看到《飄》,我上大學時看過一遍,非常喜歡這部小說。沒想到她也有,不過我以前看的是裝訂成一本的,而她的是裝訂成上下兩部的。我抽出來一翻,很意外,裡面居然不是小說,而是一個筆記本,扉頁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字;〃青春飛揚〃,內容用透明膠帶封住了,我於是又抽出下部,一翻也是個筆記本,扉頁上寫著〃霧裡看花〃,但內容沒被封住,是日記。莊一的日記?
我十分驚訝,同時也十分意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用《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