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錢,卻根本採購不到生產需要的材料。
二十年後,紅豆集團董事長周耀庭回憶這段歷史,在中央電視臺的專題採訪裡,公然拿大嘴巴抽價格雙軌制的臉。他對著鏡頭說,“國營企業是老大哥,鄉鎮企業不是小弟弟,鄉鎮企業是私生子。那個時候,我們鄉鎮企業得到的是私生子的待遇。”
“紅豆發展起來,國家從來沒有給過一公斤的柴油,一公斤的棉紗,從來沒有任何計劃內的原料。1985年、1986年前後,紡織企業原料極其緊張,不少工廠都斷餐了,我們企業做外貿沒有棉紗,想到市裡的部門去爭取一些。回答當然是沒有,因為你們是鄉鎮企業,不可能給一公斤棉紗。”
當時國家為了保護體制內的國企,曾經出臺過非常嚴厲的禁令。重要生產資料和緊俏耐用消費品的批發業務,只能由國營單位經營,不準套購就地轉手加價倒賣,不準倒賣計劃供應票證,不準任意提價,不準以任何形式索取額外收入,對投機倒把者,要堅決制止嚴厲打擊。
結果倒也真是清退了絕大多數的倒爺,但這些被禁令嚇跑的都是什麼人?只是沒有社會背景的人,空出來的市場空間,肥了什麼人自不必說。
胡文海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拿下百貨大樓,倒是有八分之八十的原因,是看中了它那個國企背景的“公章”。
八十年代的供應短缺,沒有這麼一枚公章,甚至連計劃外產品還未必能買的到。有了這個權力,百貨大樓手上就有了計劃內的採購份額,用計劃外的價格購買超產商品,也就算得上是理直氣壯了。
不過事情從來沒有一帆風順的時候,按下葫蘆又起了瓢。這邊胡虎和路大明入手百貨大樓剛有眉目,另一邊胡勝利成立東風速遞公司又冒出了阻力。
“繡城鐵路局駁了你的提案?為什麼?你沒說,這個三產能夠大量解決鐵路職工家屬的就業問題?”
胡文海有些驚訝的看著胡勝利,實在想不通,這麼好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卻被鐵路局的人給打了回來。
“說了。”胡勝利一臉的沮喪,搖頭苦笑:“其實真說起來,根子不在這個這個事情,而是在我啊!”
“小叔你的資歷問題?”胡文海心下了然,一點就透。
“差不多吧,也不光是資歷問題。”胡勝利嘆了口氣,說道:“這裡面事情複雜的很,我的資歷是一方面,畢竟剛工作沒多長時間,三產公司的事情我來提上面肯定有顧慮。除此之外,雖然是三產公司,但畢竟還是有級別的。我即使是大學生,可也沒有這麼快就當領導的道理。上面對我們的計劃也有些意見,認為我們提出的路線不太現實……”
胡文海擺手,打斷了胡勝利的話,直視他問道:“小叔,究竟是什麼原因,你能不能和我直說?”
胡勝利愣了一下,最後才僵硬的點了點頭:“在局裡徵求意見的時候,我的領導評價不過關
。”
“你們領導對你有意見?”
胡勝利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是也不是。我一個科員,他對我能有什麼意見?之前我就提過三產和盤活資產存量的事情,我們領導始終都是反對意見,原因很簡單,他是怕引火燒身。咱們這個方案如果實行順利,最後很可能會對鐵路託運系統形成競爭吧?”
“對,不僅是競爭。”胡文海若有所思:“實際上如果我們能夠搭建起來這個體系,整個鐵路貨運系統都會受到影響。至於託運,很可能乾脆就被我們給吞併……”
胡文海沒說出來的設想,鐵路系統如果能夠提供更大的運量和更靈活的配貨方式,受到影響的可不僅是鐵路的貨運系統,而是整個中國的物流系統。鐵路比歷史上更迅速的大發展,必然會影響到********的公路運輸生態。
“沒錯。”胡勝利嘿了一聲,點頭:“其實我們鐵道部還是很有改革動力的,從1980年就實行了多種經濟責任制,現在各單位對經營成果是要承擔經濟責任的,而不是過去那種一切憑計劃運作的方式。咱們這個計劃實施起來,雖然表面上看繡城鐵路分局的收入會有一定提升,可這是抽了堤內的水來澆堤外的地。”
他臉色嚴肅,仔細的給胡文海解釋道:“託運和貨運系統現在的內部清算價實際是和成本嚴重背離的,利潤主要集中在分局,而不是站段。路局給站段留利水平很低,分局收走了站段的絕大多數利潤,起了一個平均再分配的作用,這裡面涉及很大的利益。可如果我們的速遞系統搞出來,站段搞三產的利潤分局還有什麼立場徵收?這威脅到了分局自身的權力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