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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惡!可惡!你故意挖個洞要我跳,要我困在自個兒的承諾里!食言的是小狗嗎?對啊!我就當小狗,我愛當小狗,我樂意!我就食言!我就食言!”她練過拳腳功夫,此時處在盛怒中,力道著實不輕,拳拳捶打在鄺蓮森胸膛上。

他不動如山,由著她洩忿。

有幾下揮中下顎,打破他嘴角,他雙眉皺也沒皺,僅垂目盯緊她帶淚的臉容。

“你騙我!一直騙我!難怪一扯到飛燕大俠,你動不動就岔開話題!難怪飛燕大俠下巴乾乾淨淨、沒留鬍鬚!難怪飛燕大俠身上嗅得到你的氣味!難怪飛燕大俠一雙眼跟你生得那麼相似!難怪你身手如此利落,能把翻倒的一籃子雞蛋全救起!”拳打加腳踢,她把他當成練武的木樁,邊揍邊哭邊嚷。

“混蛋!壞蛋!臭雞蛋!什麼欲練輕功先練氣?什麼七七四十九天……你滿肚子壞水!”一口氣沒提上來,她眼前一花,酒氣衝腦,身子驀地癱軟。

鄺蓮森及時摟住她,讓她貼靠著他喘息。

幽暗中,她臉色蒼白得教人心驚。

“純君,休息一會兒,若還想揍我,等會兒有力氣再揍。”

“嗚嗚嗚……你騙我,你扮成飛燕大俠騙我,可惡……”

他嘆氣。“我從未說過自己是飛燕大俠。難道纏頭蒙面的黑衣客就一定是飛燕大俠嗎?”

“你還狡辯!我喊你飛燕大俠,你也沒否認!”

意識稍稍回穩,她抬頭瞪他,近近一瞧,見他唇瓣滲血,心隨即一擰。

她想起適才暴衝的舉動,從不知自己會失控到如此地步,她打他、捶他、踢他,拿他當仇人對待,他能閃能擋,卻由著她拳打腳踢施暴……哼!以為使苦肉計就天下太平了嗎?她、她……可惡!她偏偏吃這一套啊!可惡!可惡!

心覺得疼,又覺不甘願,她不想隨他搓圓揉扁。

深吸口氣,她調開眼。“你放開我,我、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聞言,鄺蓮森俊臉一變,語氣略急。“純君,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她孩子氣地捂住兩邊耳朵。他口才太好,說話很動聽,她受不住他猛攻的,一聽下去她心就軟了。她還不要理他,她情願當小狗,還要氣很久才甘心!

“純君,看著我。”他沉聲要求。

“我不要看!”連眼睛也閉起,閉得緊緊的。

淚掛香腮,羽睫顫顫,她一閉眼,模樣更可憐。

鄺蓮森內心既急又惱,對她既愛又憐。

他一時間莫可奈何,左胸鼓動,遂抱住她俯首就吻。

這不是輕憐蜜意的誘哄之吻,而是帶有火氣的慾念,安純君一驚,眸子大張,雙手雙腳又打又踢,在他懷裡掙扎。

她不肯松唇,鄺蓮森便強吻。

抗拒間,她嚐到他唇肉的血味,方寸一絞,明明傷在他嘴上,她卻覺得好痛,很沒用地嗚咽了聲,他的舌、他的氣息便乘勢而入。

這個吻持續許久,直到他徐徐退出,貼著她溼潤的嘴角,兩人呼息交錯,密密交融,安純君突然開始哽咽,哽著、哽著抽了氣,下一瞬,她放聲大哭,哭聲響徹整座水杉林——

“爹啊~~娘啊~~安小虎啊~~鄺蓮森欺負人!嗚嗚哇啊……他欺負人——我恨死他、恨死他了、恨死他了……嗚啊啊……爹啊……”

鄺蓮森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拿孩子氣的她沒辦法。

嘆氣,他把哭得眼花花、滿身酒氣的妻子攔腰抱起,往大宅方向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至少沒再堅持要他放開她。

幾日後。

“各位師傅,明兒個再走半日就到咱們南七鋪的總貨棧,今日催大夥兒趕了一整天路,實在辛苦各位,純君以茶代酒敬謝大家。”押貨出門,未到目的地絕不飲酒,這是“五梁道”裡的規矩。安純君大口灌完手裡的溫茶,姿態豪邁,宛若痛快飲酒。

此處是出“五梁道”往南方總貨棧的道途中,唯一一家旅店,店名“青山館”。店佔地頗大,但屋房甚為老舊,沒什麼擺飾,入眼的東西全都灰撲撲,連掛在店外的大紅酒旗也被長年風沙打成黃灰色。

不過旅店儘管住起來不如何舒適,“五梁道”眾人也已習慣,在外走踏,有個遮風避雨的所在就該知足。

“小純君,等到了總貨棧把正事辦完,你老鐵大叔帶你進山外大館子吃香的、喝辣的,再配一壺上等‘雲門春’,咱教你劃酒拳!”

安純君拊掌大樂。“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