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卻帶著種說不出的空虛、寂寞、蕭索之意,向楚留香他們長長一揖,微笑著道:“佳客遠來,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胡鐵花本走在楚留香前面,但他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知道楚留香平時說話雖也和他一樣有點離譜,但遇著了斯文有禮的人,也會說得很文縐縐的。
文縐縐的話,胡鐵花並不是不會說,只不過懶得說而已。
楚留香果然也一揖到地,微笑著道:“劫難餘生,承蒙搭救,能有一地容身,已是望外之喜,主人若再如此多禮,在下等就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少年再揖道:“不敢,能為諸君子略效綿薄,已屬天幸,閣下若再如此多禮,在下也置身無地了。”
楚留香也再揖道:“方才得聞妙奏,如聆仙樂,只恨來得不巧,打擾了主人雅興。”
少年笑道:“閣下如此說,想必也妙解音律,少時定當請教。”
胡鐵花又累、又餓、又渴,眼角又瞟著了艙內桌上擺著的一壺酒,只恨不得早些進去,找張舒服的椅子坐下來,喝兩杯。
但楚留香偏偏文縐縐的在那裡說了一大堆客氣話,他早就聽得不耐煩了,此刻忍不住插口道:“妙極妙極,琴旁有酒,酒旁有琴,不但風雅之極,如能早聞雅奏,實是不勝之喜。”
他心裡想的明明是“早喝美酒”,嘴裡卻偏偏說“早聞雅奏”,說得居然也滿斯文客氣。
只可惜他的意思,別人還是聽得出的。
楚留香忍不住笑道:“敝友不但妙解音律,品酒亦是名家……”
胡鐵花瞪了他一眼,截口道:“實不相瞞,在下耳中雖然無琴,跟中卻已有酒矣。”
少年也忍不住笑了,道:“聞絃歌豈能不知雅意?胡大俠固酒中之豪也,在下也早有耳聞。”
胡鐵花剛想笑,又怔住,失聲道:“你認得我?”
少年道:“恨未識荊。”
胡鐵花道:“你怎知我姓胡?”
那少年淡淡笑道:“彩蝶雙飛翼,花香動人間——能與楚香帥把臂而行的,若不是‘花蝴蝶’胡大俠又是誰?”
楚留香也怔住了。
胡鐵花道:“原來你認得的不是我,而是老……”
少年道:“香帥大名,早已仰慕,只恨始終緣慳一面而已。”
胡鐵花愕然道:“你既也未見過他,又怎知他就是楚留香?”
少年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只是微笑著道:“風急浪大,海水動盪,諸位立足想必不穩,此船船舷離水約有兩丈,若是一躍而上,落下時總難免要有足音。”
胡鐵花道:“不錯,若在陸上,一躍兩丈倒也算不了什麼,在水上就不同了。”
少年道:“但六位方才上船時,在下卻只聽到五位的足音,在水上一躍兩丈,也能落地無聲的,輕功之高,當世已無人能及。”
他笑了笑,接著道:“楚香帥輕功妙絕天下,已是不爭之事……”
胡鐵花搶著道:“但你又怎知那人就是他,他就是楚留香?”
少年笑道:“怒海孤舟,風雨將臨,經此大難後,還能談笑自若,瀟灑如昔的,放眼天下,除了楚香帥又有幾人?”
他轉向楚留香,三揖道:“是以在下才敢冒認,但望香帥勿罪。”
胡鐵花瞪著眼,說不出話來了。
這少年果然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比他想像中還要高明得多。
酒,醇而美。
醇酒三杯已足解頤。
胡鐵花五杯下肚,已覺得有些醺醺然了,話也多了起來——一個人又累又餓時,酒量本已要比平時差很多的。
這時大家都已通報了姓名,只有英萬里說的名字還是“公孫劫餘”,做了幾十年捕頭的人,疑心病總是特別重些的。
這也許是因為他們見的盜賊比好人多,所以無論對任何人都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