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突然凍結。魯長吉一掀起棉被,他就發覺不對了。錢風躺在床上,神情看來雖很安祥,但臉色卻已變得說不出的可怕,那模樣正和他在貨艙門外發現的兩個死屍一樣。
魯長吉只覺雙腿發軟,再也站不穩,“噗”地坐倒在地上。
無論誰都可看出,躺在床上的已不是個活人。
楚留香一步竄了過去,拉開了錢風的衣襟。他前胸果然有個淡紅色的掌印!是左手的掌印!
錢風也已遭了那人的毒手!
丁楓聳然道:“這是硃砂掌!”
張三冷冷瞅了他一眼,道:“丁公子果然好眼力,想必也練過硃砂掌的了。”
丁楓似未覺出他這話中是有刺的,搖頭道:“近年來,我還未聽說江湖中有練硃砂掌的人!”
楚留香目光閃動,道:“不知這船艙中方才有誰進來過?”
魯長吉滿頭冷汗,顫聲道:“我也是剛下來的,那時錢風已睡著了……這裡的人全睡著了,像我們這種粗人,一睡就很難吵醒。”
他說的不錯,張三將正在睡覺的九個人全都叫醒一問,果然誰也沒有瞧見有外人進來過。
楚留香淡淡道:“但丁公子方才明明是到這裡來問過錢風話的,你們難道也沒有瞧見麼?”
大家都在搖頭。
丁楓也還是神色不變,道:“我方才的確來過,但那時錢風還是活著的,而且我問他話的時候,金姑娘也在旁邊,可以證明。”
他接著又道:“然後我就到膳房中去問正午時在甲板上的那六個人,再去找楚香帥和張兄,前後還不過半個時辰。”
張三忍不住問道:“金姑娘呢?”
丁楓道:“金姑娘和我在樓梯上分了手,去找胡兄、勾兄和那位公孫先生,也不知找著了沒有?”
楚留香沉吟著,道:“不知那膳房在哪裡?”
膳房就在廚房旁,也不大,那兩張長木桌几乎就已將整個屋子都佔滿了。水手們不但睡得簡陋,吃得也很馬虎。桌上擺著三隻大海碗,一碗裝的是海帶燒肥肉,一碗裝的是大蒜炒小魚,還有一碗湯,顏色看來簡直就像是洗鍋水。飯桶卻很大——要人做事,就得將人餵飽。現在碗中的菜已只剩下一小半,飯桶也幾乎空了。
吃飯的六個人,兩個伏在桌上,兩個倒在椅子下,還有兩個倒在門口,竟沒有一個活的。
他們致命的傷痕,也全都是一樣,是個淡紅的掌印。又是硃砂掌!
伏在桌上的兩個人,死得最早,旁邊兩個人剛站起來,就被擊倒在椅子下,還有兩個人已逃到門口,卻也難逃一死!這六個人顯見在一剎那間就已全都遭了毒手!
張三咬著牙,恨恨道:“看來這人的手腳倒真快得很!”
楚留香嘆道:“如此看來,海幫主想必也是凶多吉少的了。”
丁楓也長嘆道:“不錯,海幫主被害時,錢風和這六人想必已有發覺,所以那兇手才不得不將他們也殺了滅口!”
他搖著頭,慘然道:“他們方才若將秘密對我說出來,只怕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那兇手是用什麼法子能令這些人守口如瓶的呢?”
張三冷冷道:“也許還沒有機會說。”
他眼角瞟著丁楓,冷冷接著道:“丁公子一問過他們,他們就死了,這豈非巧得很?”
丁楓還是面不改色,黯然道:“不錯,我若不問他們,他們也許還不至於死得這麼快……這件事發生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中,有誰可能下此毒手呢?”
張三冷冷道:“每個人都有可能。”
丁楓目光閃動,道:“在這半個時辰中,兩位可曾看到過公孫劫餘和勾子長麼?”
現在,所有的人都聚齊了。
胡鐵花失聲道:“我可以證明,勾子長一直和我在聊天,絕沒有出去殺人的機會。”
丁楓道:“公孫先生呢?”
公孫劫餘道:“我們師徒一直在屋子裡,胡兄總該知道的。”
胡鐵花冷笑道:“不錯,我的確和你隔著牆說過兩句話,但那以後呢?”
公孫劫餘道:“以後我們還是留在屋子裡,直到金姑娘來找我們……”
金靈芝道:“不錯,我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確在屋裡。”
胡鐵花沉著臉道:“但在我和你們說過話之後、金姑娘去找你們之前那段時候,你們到哪裡去了?那段時候已足夠去殺幾個人了。”
公孫劫餘道:“今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