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淡淡一笑,道:“男人若想和女人辯駁,豈非是在自尋煩惱?”
他對女人居然也瞭解得很深。
女人若認為那件事是對的,你就算有一萬條道理,也休想將她說服。
胡鐵花不說話了,因為他也很瞭解這道理。
牆角的少女,已開始呻吟。
楚留香拉起了她的兩隻手,將一股內力送入她心脈。
她心跳漸漸加強了。
然後,她的眼張開,瞧見了楚留香,突然輕呼一聲,撲入了楚留香懷裡——似乎要將整個人都埋在楚留香胸膛裡。
她身子不停的發抖,顫聲道:“我怕……怕……”
楚留香輕撫著她披肩的長髮,柔聲道:“不用怕,可怕的事已過去了。”
少女恨恨道:“但她們也休想活,我師父臨死前,已為自己報了仇。”
原隨雲道:“哦?”
少女道:“她們得手後,立刻就想逃,卻未想到我師父近年已練了摘心手。”
原隨雲動容道:“摘心手?”
少女道:“她老人家覺得江湖中惡人越來越多,練這門武功,正是專門為了對付惡人用的。”
原隨雲沉吟著道:“據說這‘摘心手’乃是華山第四代掌門‘辣手仙子’華瓊鳳所創,她晚年也自覺這種武功太毒辣,所以嚴禁門下再練,至今失傳已久,卻不知令師是怎會得到其中心法?”
少女似也自知說漏了嘴,又不說話了。
胡鐵花卻搶著道:“藍太夫人本是華山枯梅大師的方外至交,原公子難道沒聽說過?”
胡鐵花居然也會替人說謊了。
只不過,這謊話說的並不高明。
枯梅大師從小出家,孤僻冷峻,連話都不願和別人說,有時甚至終日都不開口,又怎會和遠在江左的藍太夫人交上了朋友?
何況,華山門規素來最嚴,枯梅大師更是執法如山,鐵面無私,又怎會將本門不傳之秘私下傳授給別人?
幸好原隨雲並沒有追問下去。
這位門第高華的武林世家子,顯然很少在江湖間走動,所以對江湖中的事,知道得並不多。
他只是慢慢的點了點頭,緩緩道:“摘心手這種武功,雖然稍失之於偏激狠辣,但用來對付江湖中的不肖之徒,卻再好沒有了……那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楚留香也嘆了口氣,道:“她老人家若非練成這種武功,只怕就難免要讓她們逃走了。”
胡鐵花道:“為什麼?她老人家若用別的武功,難道就殺不死她們?”
楚留香道:“別的武功大半要以內力為根基,才能發揮威力,那時她老人家全身骨骼已散,怎能再提得起真力?”
原隨雲道:“不錯。”
楚留香道:“摘心手卻是種很特別的外門功夫,拿的是種巧勁,所以她老人家才能藉著最後一股氣,將她們一舉而斃。”
原隨雲道:“香帥果然淵博,果然名下無虛。”
胡鐵花道:“縱然如此,她們還是逃不了的。”
楚留香道:“哦?”
胡鐵花冷笑道:“我們又不是死人,難道還會眼看著她們逃走不成?”
楚留香嘆道:“話雖不錯,可是,她們身無寸縷,四個赤裸著的女人,突然衝出來,又有誰會去拉她們?”
他苦笑著,又接道:“而且,正如這位姑娘所說,她們身上又滑又膩,縱然去拉,也未必拉得住。”
胡鐵花冷冷道:“不用拉,也可以留住她們的。”
楚留香道:“可是她們突然衝出,我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怎會驟下殺手?何況,這艙房又不是隻有一扇門。”
艙房中果然有兩扇門,另一扇是通向鄰室的,也正是高亞男她們住的地方,此刻屋子裡自然沒有人。
胡鐵花只好閉上嘴了。
楚留香道:“由此可見,這件事從頭到尾,她們都已有了很周密的計劃,連故意赤裸著身子,也是她們計劃中的一部分。”
原隨雲緩緩道:“她們故意鑽入漁網被人撈起,一開始用的就是驚人之舉,已令人莫測高深,再故意赤裸著身子,令人不敢逼視,更不敢去動她們。”
他嘆了口氣,緩緩接著道:“這計劃不但周密,而且簡直太荒唐、太離奇、太詭秘、太不可思議!”
楚留香嘆道:“這計劃最巧妙的一處,就是荒唐得令人不可思議,所以她們才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