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困難。雲舒之前跟著大公子也看過一些賬單,每日的各種收入和支出,基本上都是寫在一份書簡上的,每月再做一次清算。
雲舒一面回憶著現在一般人的做法,一面想著自己該怎麼把收入、支出分類,並怎麼做日記賬和總賬。
沈柯跟雲舒在一條船的隔壁船艙,但他幾乎沒有主動找過雲舒,只是會派下人去送些東西照顧雲舒,並讓人打聽雲舒在做些什麼。
沈柯以前在桑老爺跟前學習做事,時常會遇到韓管事從長安趕回洛陽跟桑老爺商議要事。在他們的言語間,沈柯經常聽到韓管事會提及雲舒,從那時起,他就對這個“很有想法”的丫鬟起了好奇之心。桑老爺和大公子為什麼會重用她?韓管事為什麼會看重她?她到底是有本事還是有心機?這些都是他要弄明白的。
在趕往婁煩的路途上,雲舒至少有一點得到了他的肯定,他幾乎沒有遇到過像雲舒這樣沉得下心來看書的女子,這一路半個多月時間,雲舒已經把沈柯的書都借了一遍,還問他要了筆墨和竹簡。
安靜而好學的女子,他喜歡。
在河上晃悠了半個月之後,雲舒終於下船了,再次踏上陸地的時候,她雙腳有些發軟,頭腦也昏昏沉沉的,更可惡的時候,沈柯告訴她,她還要坐接近一天的馬車,才能到達他們的目的地——婁煩雲頂山玉石場。
北邊的春天依然很冷,雲舒和丹秋在馬車裡抱成一團,顛簸的山路和寒冷的天氣已讓她們連叫苦都叫不出,還好就在雲舒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馬車停下來了,他們終於到了!
與丹秋互相攙扶著下了馬車,雲舒茫然四顧,周圍都是高山,夜色中如同沉睡的猛獸一般滲人。
雲舒和丹秋都有點紅了眼眶,雖然她們以前只是丫鬟,但這著實是她們第一次受苦,心中彷彿覺得自己被拐賣進了偏遠山區一般。雲舒這一刻終於明白古代的人們為什麼大多都會呆在故土一輩子,怎麼也不願走出去,也明白了為什麼“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受在古代更為顯著,一切都是因為交通不發達啊……
哪怕是大公子現在派人來接她回長安,她都會猶豫一陣子,再如此顛簸半個月,她非得舍掉半條命不可!
沈柯看到她們的眼眶中有晶瑩在閃動,默默的搖了搖頭,畢竟是女兒家,這半個月的經歷,夠她們受的了。
有一隊男子提著風燈迎了上來,為首的人向沈柯行大禮問候道:“小的們恭迎沈大當家多時,大當家快請進。”
沈柯認出這個人是桑家派來打前站的小管事周貴,就對他點點頭,二話不說跨步走進山坳的院子裡。說是院子,不過是一個木柵欄圍著幾間簡陋的木頭房子。
雲舒拉著丹秋跟緊沈柯,一起走進了一間看似主房的木屋中。屋子中間堆了一些吃食,是烤好的野豬肉和煮熟的野菜。在船上的這段日子,雲舒吃的東西是她幾輩子吃過最糟糕的食物,如今看到烤肉和菜羹,便覺得是美味佳餚了。
飽飽的吃了一頓之後,沈柯對周貴說:“這位姑娘是新來的賬房總管,你們可以稱呼她為雲總管。周貴你安排雲總管下去休息吧,她應該很累了。”
雲舒聽到沈柯在介紹自己,趕緊放下手中的豬蹄,然後坐正,目光沉靜的看向眾人。
一屋子的人聽到這個話,都吃驚的看向雲舒。周貴難以置信的看向雲舒,又看向沈柯,見沈柯不像說假話,只好回頭對雲舒結結巴巴的說:“雲總管,請隨小的來。”
新賬房總管的屋子早就準備好了,只是沒想到來的是女子,所以屋子被安排在了一群男人的屋子中間。
周貴有些尷尬的說:“雲總管暫時住幾天,我讓人趕緊再準備一個清靜的地方出來,到時候再請雲總管搬過去。”
雲舒打量了一下,在剛剛吃飯的主廳後面,有兩排木屋,她的房間是靠中央的一間,便說:“不用再收拾地方了,這裡就很好。”
既然是要做總管,雲舒就不能處處把自己當女子特殊對待,再說,深山老林中,若讓她住在偏遠的地方,她反而還會害怕!
周貴新奇的再看了看雲舒,便向她介紹起周圍幾間屋子都住的是些什麼人。
在此住下來之後,雲舒和丹秋強打起精神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屋子很簡陋,木床木桌木櫃,還算乾淨,因山中晚上很冷,被子準備的很足。雲舒鋪床、丹秋燒水,收拾一下後,兩人便並肩睡下了。
丹秋在被窩裡一直捉著雲舒的手,感覺到丹秋一直沒睡著,雲舒便輕聲問道:“丹秋,你後悔跟我來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