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踱頭不但當夜立刻中招,直到現在還是對自己親近黏乎不已,實在是平時太缺少親人的關愛了。
想到這裡,他聯想起自己自幼喪父,雖是王府之中錦衣王食,還早早襲封了貝子的爵位,但對於骨肉親情也是十分陌生。這麼一來,倒和小踱頭頗有同病相憐之處,心中怦然一動。
他抬頭看看檀玄望,雖然對這個堂弟的為人處事不以為然,卻想到兩人也是血緣至親,何況檀玄望被自己奪去貝子爵位,自然心有不甘。想到這裡,檀皓清長嘆一聲,推心置腹地道:〃玄望,你一口一個皇上,可知咱們大金正是因為他而岌岌可危?〃
檀玄望料不到他忽然語出驚人,差點連手中的扇子也掉了。
〃目下咱們大金國力雖然強盛,卻有多重隱患。宋國江湖人士且不說;遼國雖然滅亡,其殘餘勢力卻在蠢蠢欲動;北方草原也似乎將有新勢力崛起。而皇上好大喜功,窮兵黷武,看不到這些隱藏的禍患,卻一心要對江南動刀兵。只怕咱們大金要葬送在他手中啊!〃
這番話對當今金國皇帝完顏亮來說,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之辭。檀玄望聽罷,臉色陰晴不定,良久,展顏一笑:〃我只道堂兄痴迷武道,不問世事,沒想到對天下大勢卻是獨具慧眼。小弟甘拜下風!〃
寒冬臘月的天氣,他展開扇子揮了兩下,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笑得開懷:〃有道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弟今日受教了!〃說罷,又意味深長地對著小踱頭笑了笑,衣袂翩翩,決然而去。
檀皓清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蹙起眉。一直在掙扎的小踱頭卻忽然一把抱緊他,把頭埋在了他的懷中。
〃怎麼了?〃本待立刻甩開,卻遲疑了。
小踱頭抬起臉,額上落梅映著欺霜賽雪的肌膚,竟是香豔銷魂之極。檀皓清忽然心中一蕩。
〃那個哥哥的笑,好可怕。。。。。。〃
檀玄望臨去一笑,固然是溫雅柔和,眼裡卻帶著言猶未盡的陰冷算計之意。小踱頭懵懂天真,竟也察覺到了。
檀皓清微微嘆息。這個堂弟聰明狡獪,偏偏性子偏激陰狠,名利之心又重。檀家的貝子爵位被自己繼承以後,他一直耿耿於懷。現下看來,兩人隔閡太深,眼看是無法化解的了!
第五章 變生蕭牆
雖然與堂弟不歡而散,檀皓清卻並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畢竟他的武功遠在堂弟之上,便是重傷之下,檀玄望也忌憚他的功力不敢率先翻臉。他專心療傷,只盼自己能儘快痊癒。
琴棋書畫四僮僕那日見到他給小踱頭額上所繪的落梅妝,望著他的眼神越發詭異。尤其琴婢更是唯恐天下不亂,成天給小踱頭梳頭打扮,在他面前亂晃。檀皓清只得安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當作視而不見。饒是如此,他也從沒想過要殺了小踱頭,一絕謠言的來源。
這天黃昏,早先出門採買的書僮忽然慌慌張張跑進門來,說是發現城裡有宋國武人組成的小隊一家家客棧巡查過來,顯然是在搜尋受傷的檀貝子。
檀皓清武功尚未完全恢復,又是在江南的地盤,畢竟還是不好太過囂張。他略一思忖,斬釘截鐵地命令四隨侍立刻收拾行李轉移地方。
畫僮自告奮勇道:〃我出去打聽一下他們搜過了那幾家客棧,咱們就玩個金蟬脫殼再住進那裡去,管教他們想不到。〃
檀皓清頷首同意。琴婢和棋婢忙著收拾行裝,忽然棋婢問道:〃貝子爺,那。。。。。。那個小蠢,該怎麼辦?〃四人中也只有她不肯叫他小春。
檀皓清一愣,猶豫了一下道:〃帶上吧。他、他的身份必要時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話雖如此,卻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劉世義對這個踱頭兒子是咬牙切齒,用他來做人質顯然不現實。
棋婢手一抖,差點打碎一個茶盞。琴婢瞥了她一眼,道:〃嗯,既然如此,我把小春打扮成女孩兒吧!免得露了形跡。〃
檀皓清臉皮抽搐:這不過是琴婢的個人惡趣味吧!卻也沒有反對。
書僮趕了馬車過來,棋婢服侍檀皓清和小踱頭上了車。因為畫僮尚未歸來,琴婢和書僮一同坐在外面駕車。
車廂裡寬敞舒適,坐了三個人也不嫌擠。小踱頭本來正歡歡喜喜等著吃晚飯,卻被拖上了馬車,好奇不已,問道:〃我們上外面吃肉肉嗎?〃依他的腦子,也只知道吃了!
檀貝子一臉黑線,隨手拿了幾個糕點塞住他的嘴巴。小踱頭吃相狼狽,點心的餅層簌簌掉了滿地。棋婢見了,斟了一杯茶端上。
茶葉是上好的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