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螺旋梯,但一直這麼往上跑著也是相當耗體力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階梯還在往前蔓延著,彷彿沒了盡頭。我腳下已經開始發軟,額頭滴下虛汗,但不敢被悶油瓶知道,便死死咬緊了牙關忍著,依舊跟著他的腳步奔跑。
又跑了一段,突然就覺視線模糊起來,那黑長的階梯在眼睛裡變得扭曲而不穩,我每一腳踩下去都好像踩在了棉花裡一樣,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的力氣。
我眨了眨眼睛,心想媽的不會是要在這個時候讓我做個睜眼瞎子吧?
我騰出空餘的手拼命揉了幾下眼睛,卻發現視線越來越暗,最後也不知是心慌還是沒跑穩,腳下滑了一下,頓時眼前完全一黑,身體往前栽了去。
黑暗裡,感覺悶油瓶拽住我的手帶了一下,隨即我被他背在了背上,腳下不停地往前。
我咬了下牙,心裡很不好受。
每次都是在節骨眼上出狀況,太他媽的沒用了!
我想開口讓悶油瓶放我下來,但料想他肯定不肯,而我如果這麼一來一回的跟他說話,耽誤了時間,更加誤事。便忍著心底的不暢快,讓悶油瓶揹著我跑。
這一段路程似乎跑了很久,久到我意識開始變得昏沉。模模糊糊之間,似乎感覺到悶油瓶額頭的汗滑下來滴在我的手背上,後面一直洶湧追趕的沙土好像又靠近了一些,頭上的墓室也傳來“轟隆隆”塌陷的巨響,一塊石頭掉下來砸在我的後頸,我皺了下眉頭,只來得及想著“媽的給悶油瓶做了回墊背”,然後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醒來時,耳邊隱約有說話的聲音。我睜開眼睛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帳篷裡。身上和手上的傷口都被包紮好,帶著血的衣服也被換了下來。我摸了一把胸口,沒有什麼痛的感覺,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掀開帳篷走出去,外面是一塊麵積不大的沙漠綠洲,除了正靠在不遠處休息的悶油瓶和黑眼鏡他們,還有一群人,架著小鍋子在巨型仙人掌旁邊煮著什麼東西。
悶油瓶一下睜開眼睛,扭頭對上我的視線,隨即起身走了過來拽著我坐下,伸手在我幾個傷口摸了一番,“還痛嗎?”
我搖了搖頭,朝那些煮東西的頷了下首,“他們是誰?”
悶油瓶道,“我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跟著地下迷宮一起埋在了沙漠裡,走了大半天碰到他們。”頓了頓,補充,“他們是來這裡探險的遊客,正準備回去。”
我點了下頭,問,“海市蜃樓已經沒有了?”悶油瓶也點了點頭。我又問,“那玉呢?”悶油瓶從懷中掏出玉要給我,我推了一下他的手,“這個是你的,你留著。”
他聽懂了我的言下之意,伸手將我握住,黑如墨的眼睛裡閃爍著點點微光,半晌後才道,“吳邪,我沒事了。”
我握緊他的手。為了這塊玉,我們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危險,幾次跟死神擦肩而過,都險險的把命撿了回來。但能換來悶油瓶一句“我沒事了”,怎麼想都是值得的。
此刻正值夜幕降臨,雖還未完全天黑,但沙漠的上空已經能看見繁星點點。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就想到了蘇妲己墓室裡的那些壁畫,心裡居然有些淒涼。
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最後卻以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被賜死,死後還只能偷偷葬在離城千里之外的地底下,與蛇蟲鼠蟻為伴。
似乎感覺到我心情受影響,悶油瓶握著我的手拍了兩下,拇指指腹安慰式的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背。
“小哥,”我開口,“周武王是真的喜歡過蘇妲己,對嗎?”
悶油瓶點了下頭,“恩。”
“那,蘇妲己真的是妖狐轉世嗎?”
“……我不知道。”
悶油瓶遲疑了一下,隨即道,“別想了,都過去了。”
剛說完,就聽見那邊的人喊著,“吃東西了。小同志們,過來吃點東西。”我扭頭看去,那些人正朝悶油瓶招著手。
悶油瓶道,“你等我一下。”
我看著悶油瓶起身往那群人走了過去,眼前視線驟地一抽,就覺得地平線好像突然變得扭曲,視線裡那些應急燈的光一下亮一下暗,悶油瓶那逐漸走遠的背影也模糊扭曲著。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伸手不知揉了幾下,卻發現視線還是那樣一明一暗,整個世界的景象都在清晰與模糊之間晃動。隨之而來的,是我頸間的傷口忽然劇痛了一下,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那痛楚卻一點點擴散開,傳至我的大腦。
悶油瓶已經盛了一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