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漢年紀相仿,都是三十多歲,而盧象升正是一個標準的江南讀書人的形象,白皙清瘦。
守漢有些奇怪,這樣一副身軀裡,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量,史書上可是記載他力大無比。武藝超群,能夠將一柄七十斤重的大刀揮舞如飛,更難得的是以進士的功名出身,卻是練出了一支讓高迎祥、張獻忠和眼下還在西北流竄的闖將李自成以及以後的八旗滿洲兵都付出了巨大代價的天雄軍來。能夠與將士同甘共苦,一起衝鋒陷陣,當真算得上是奇人、牛人!
而盧象升一雙眼睛也打量著這個一舉成名天地動的李守漢。可能是因為對於盧象升的到來表示尊重,他特意穿著一件胸甲,裡面是窄袖排扣對襟的軍服,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袖口上沒有那些星星和黃色紅色的布條。頭上戴著一頂細布製成的**一統帽,想來是為了戴鐵盔時使用的。
身後的一千餘騎兵,則是各個頂盔摜甲,牽著戰馬立於道路兩旁。那馬匹餵養的頗為肥壯,與普遍個子矮小的南中軍士兵站在一處,顯得有些不太協調。
而他的親將陳安和幾個弟弟,則是被南中軍的軍容吸引,無論那些一望便可以判定是上等戰馬的馬匹,還是士卒身上的盔甲手上的刀槍,都無聲的說明了這支軍隊能夠給建奴前所未有的殺傷,絕對不是浪得虛名。更為令人驚歎的是,盧象升的手下們一向自詡天雄軍是天下精兵,但是,列隊時往往隊伍中嬉笑說話聲不絕。而面前的一千餘南中軍兵士,除了偶爾有戰馬嘶鳴一兩聲以外,竟然是鴉雀無聲,如果不是這些人眼睛隨著盧象升和李守漢的步伐移動的話,當真以為這是一群泥塑木偶。
三軍甲馬不知數,疑是銀山動地來。
短短的一段路,讓盧象升腦海裡突然湧現出前人的這句詩。
當年以為戚少保練戚家軍便已是天下精兵,想不到,精兵之外更有精兵。
“盧大人,這是我軍營房,貴部營房我已命人安排,飲食帳篷草料等事,便請貴部下這些日子暫且委屈一下,交給守漢辦理供應便是。”
盧象升和李守漢剛剛走進大營的轅門,聽守漢為他指點天雄軍和他親兵的紮營處。順著守漢的手指,沿著永定河與宛平縣城之間的空地上,已經紮下了一座大營。一條甬路橫亙其中,想來便是兩軍的分界。路南的空地上,已經矗立起數百頂帳篷,不時有輔兵模樣的人進進出出的忙碌。想來是完善一些細節。
“這,李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
要是別人如此對待盧象升,少不得會被他和他手下人在心裡認為是有意巴結,但是,眼前這位李守漢有什麼要求一個還沒有來得及上任的宣大總督的?
倒是親將陳安,心裡低聲罵了一句,“辣塊媽媽的!這麼多的帳篷,這麼多的家丁戰馬,當真是能夠搜刮!”
眾人還沒有來得及仔細觀察這座大營,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淒厲的喊聲。
“盧大人!救命啊!”
“救命啊!盧大人!”
“下官是兵部郎中,大人請您救我等一救!”
在南中軍一側的營地中。幾根木樁上捆綁著幾個身著官員袍服的人,二十幾個從人親兵模樣的人在木樁周圍跪了一地。
周圍有十幾個南中軍手中或是槍桿、或是銃託,不時的在這些人抽打毆擊。
“守漢兄,這是?”
“這幾個人自稱是兵部的郎中和御史臺的御史。到通州我的大營中查驗首級。”
“盧大人,下官等人是奉了聖旨到李大人營中檢驗軍功首級的啊!卻被李將軍無辜捆綁毆打,請大人為屬下做主啊!”
因為盧象升掛著兵部侍郎頭銜,也算得上是這幾個兵部官員的上司。面對此事,他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也好為守漢鋪一個下臺階。
“到底是為了何事?!”
語調中雖然平和,但卻透著一絲威嚴。
“盧大人。這群賊廝鳥到了我軍通州大營,恰好我家主公到了宛平迎接您,這群鳥人便在營中肆意妄為。又是說我軍繳獲的軍器騾馬應該上繳。又是說我們斬獲的首級不是真奴,應該是屬於殺良冒功。而且還侮辱我軍戰死者的棺木,之後還勒索賄賂,輜重營的兄弟們做不得主,便請他們到此與我家主公面議。不想到此之後,此等蠹蟲更是變本加厲,竟然要我家主公以下屬之禮在營門外跪拜迎接。並且每人至少要二百兩白銀的孝敬。”
“笑話!某家便是官職再小。也是五品官身,你們不過是區區六品,也敢要老子跪你?!”在一旁的守漢待王寶說完了前因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