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炮,炮隊的指揮官黃雷挺早就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在李守漢要求不得在消滅巴達維亞城援軍之前摧毀熱蘭遮城和赤嵌城兩座堡壘的抵抗意志嚴令下,炮兵們只得將城上的火炮作為磨刀石和陪練的對手。
“不能這樣下去了!”
德包爾總督很是操切。他大聲疾呼著,“我們不可以在這裡等死!等候李將軍的軍隊攻進城來把我們釘死在十字架上面!”
“範。德包爾先生,我請你暫時冷靜一下,我想再等幾天就會有我們的土著人朋友在李將軍軍隊的後方和側翼發起突擊,給李將軍制造出很大的麻煩。之後我們再出城反擊。同李將軍締結一個體面的停戰協定。”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統一調配城堡內的存糧和木材,如果掌握的好的話,城內的糧食可以供我們食用半年,在這段時間裡,我相信公司會派人來支援我們!福爾摩沙永遠不會下沉。永遠不會淪落到異教徒手中!”
“轟!轟轟!”
彷彿是為了給普特曼斯的話加一個註腳,城外南側炮臺的大炮又一次開火,架設在內牆上的一門海軍六磅炮被南中軍一顆三十二磅炮的彈丸砸中,立時那門火炮當場砸癱,鐵球夾著炮架炮輪亂飛。被擊飛的一顆六磅炮彈呼嘯著從德包爾等人頭頂上掠過,重重砸在外牆與內牆之間的空地中。用力彈起,直衝幾名躲閃不及的黑鬼兵撲了過去,一個黑鬼兵晃動了一下身軀,只覺得一側有些空蕩蕩的,轉眼過去發現自己的右臂和肩膀已經被炮彈帶走,那鐵球去勢不減,幾個滾跳回來。將另外兩名黑鬼兵的小腿和腳踝滾斷。
黑鬼兵們淒厲的慘叫聲響起,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部族的方言土語,在場的軍官和紳士們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懂。初經戰陣的德包爾先生已經被嚇得臉色慘白,茫然不知所措,手裡不知道住了什麼東西,只管死死的握住。只有普特曼斯緊咬著牙齒,喝令軍士們組織人手將那幾個黑鬼兵抬下城去交給牧師醫治救護。
只是略略過了幾分鐘,就聽得東面的炮臺那邊又是幾聲炮響,接著便聽到幾十顆炮彈在空中呼嘯而過的聲音,卻是南中軍的三十二磅大炮使用了群子。大彈一個,夾帶著十幾枚小彈。
熱蘭遮城中一片安靜,只有那些被炮彈擊中的傷兵們被抬下城時的淒厲慘叫聲,天氣已經慢慢的變得暖和了,這些被火炮彈丸帶中的人。恐怕等待他們的便是傷口潰爛、化膿、發高熱、肢體壞死的命運。
一陣陣潮溼的海風吹過,空氣中瀰漫,一陣陣濃烈的人肉焦糊的味道令人作嘔,除了這個味道,便是厚重的血腥味,夾雜淡淡的硝煙味道。
“總督閣下。”一個上士急匆匆的從東面跑了過來,不知道應該向誰報告,只得含糊的稱呼了一聲,想來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和自己計較。
“李將軍的炮兵,今天已經給我們造成了七人的陣亡,三十餘人受傷喪失戰鬥力!”
按照習慣,荷蘭人只統計荷蘭人和那些黑鬼兵的傷亡情況,至於那些土人輔助士兵的傷亡,則被視為不見,他們的命運就是兩個字,“炮灰!”
“德包爾先生,我有一個建議!”
德貝爾上尉突然冒出一句話。
“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果這樣下去,怕是公司的援兵還沒有到來,我們就已經被李將軍的炮兵全部殺死了!”
“你還打算出城去攻擊李將軍嗎?”一名船長對德貝爾上尉冷嘲熱諷,他指著外牆外面的幾道壕溝,“你看看!”
最外側的壕溝旁邊,被南中軍在安平鎮居民的幫助之下,用稻草編成的袋子裝滿了泥土和海沙,圍著熱蘭遮城的幾座出口建起來幾個碉堡,並且以碉堡為核心,向兩側不斷的延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相信過幾天就會形成一道矮牆,封鎖熱蘭遮城對外的通路。
“我就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才想向閣下建議,派我們的艦隊出海,向公司報信,請公司派出強大的艦隊和援兵來!”
德貝爾上尉的建議立刻得到了船長們的贊同,都紛紛請纓要求去巴達維亞城向公司總部請求援兵來!(廢話,留在這裡不是等死是什麼?出海去送信還可以冒充一下英勇無畏的戰士!如果能夠衝出去,到了巴達維亞城就是到了安全地帶了!)
“也好!德貝爾上尉說的對!”普特曼斯和德包爾兩位總督都對德貝爾上尉的建議表示贊同。
接著的事情就是令他們頭痛的事情了,人選問題!不是沒有人願意突圍到巴達維亞城去求援報信。而是自告奮勇的人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