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好生看看邸報,李某在二月裡進獻給皇帝大炮三門,俱都是可以發射三十二磅炮彈的重炮,而且炮身十分輕便,鑄造精良。皇帝大悅,親自為大炮題名曰:定遼大將軍、平遼大將軍和鎮遼大將軍,送往關外錦州前線交給薊遼督師洪承疇,洪承疇還特意上表章謝恩。
這樣的人物,你卻想讓本官去彈劾他?別說你只是說幾個他屬地的商人有與張獻忠交易的嫌疑,你就是抓到了他自己和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幾個大賊頭在一塊喝酒吃肉,皇帝也會假裝沒看到。
不為別的,光是每年往皇帝內府中送去的五十萬石粳米和五十萬銀元,還有宮廷之中上下人等的服飾衣料,為皇帝省了多少心,添了多少光彩?
從皇帝到司禮監的大太監們。包括此時在薊遼督師任上的洪承疇,那個不是在同南中的貿易中獲取了無數的好處?便是身在湖廣擔任剿賊總理的楊嗣昌本人,哪個不是都要仰仗南中商人提供的糧草軍械?
“老兄的文字,不用說定是極好的。只不過。在對大勢上卻是欠缺了許多。”楊嗣昌對這陳贊畫也懶得多廢話。命人取出一堆用竹筐盛著的抄件,請陳贊畫一一過目。
“這些都是各地官員仕紳彈劾李守漢的文字抄稿。老兄可以自己看看。”
楊嗣昌努力的靠在椅背上。讓久坐而有些彎曲的脊背儘量伸直,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脊柱伸直後發出的陣陣咔咔響聲。
“可見此賊早已是人神共憤!士林已經是全體共討之了!”陳贊畫卻是尚未體察出楊嗣昌情緒的變化,猶自在那裡大聲疾呼。
“老兄還是暫且回去安歇吧!你看著許多的彈劾奏本,都是留中不發。有人更是被廷杖至死,李大人的功勞朝廷內外都是看得很清楚的,老兄又何必為了寫捕風捉影的事情而大動干戈呢?”一名和楊嗣昌走的很近的幕僚恰好有事來向楊嗣昌請示,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開口勸導。
“不然!之前那些人的彈劾,要麼是本人沒有抓到李某的真憑實據,只是風聞奏事。要麼便是人微言輕。故而不被朝野上下重視。而學生這份題本則不然,事實俱在,又有人證物證,若是督師大人名義拜發。定然是朝野上下無不重視!李賊的末日便到了!”
“只怕是李守漢的末日沒到,你的末日先到了。”那名幕僚心中嘀咕了一句。以當前李守漢在皇帝和朝廷上下心目中的地位和影響,漫說是他治下的幾個商人同流賊做些生意,這事情嚴格來講扯不到他頭上,當年的張允齡、張四維、王崇古等人,哪個不是在首輔大學士、在宣大總督位置上時,家族之中親近子弟與蒙古人做生意賺得金山銀山的?那個時候都不去追究這些人通敵資敵的罪名,現在如何能夠追究得了?
到時候,李某人叫起撞天屈來,朝廷上下少不得要幾顆人頭去安撫一二,這個陳贊畫的腦袋,估計斤兩肥瘦正合適。那幕僚頗有幾分戲謔的打量著陳贊畫脖頸上的六陽魁首,想象著如果那一日到來之時,朝廷會用何等法度來收拾這群人?是押赴菜市口,吃上一刀,還是如同袁某人一樣,被三千六百刀魚鱗剮?亦或是腰斬棄市,家屬不得收屍?
“陳老兄,你特意的荒唐了!”楊嗣昌將那份錦繡文章丟還給陳贊畫。
“李大人勤勞王事,以私財養兵為國家所用,更是每年以數十萬錢糧供奉大內,這樣的幹國忠良上何處去尋找?些許奸商謀取不當之利,如何能夠牽扯到李大人頭上!”
楊嗣昌沒有把話說得特別明白,他的抽屜之中,有剛剛收到的福建巡撫張肯堂的書信,這位天啟五年的進士,世代居住在松江府華亭縣東門外果子巷。如今以僉都御史的身份巡撫福建。
在他的書信當中,頗多抱怨叫屈之詞。
“雖忝為巡撫福建之職,然政令軍令難出衙署。軍令,有鄭某把持,政令,則為世家大族操控。且如今又有所謂三省海防衙門,動輒便以公文下發,呼來喝去,武人之跋扈,唐末藩鎮之禍不遠矣!”
在信裡,這位張肯堂向楊嗣昌大倒苦水。
為了爭奪福建海面的控制權,同樣打著大明旗號的兩支軍隊,從去年年底開始就是大打出手,起初只是在海上以炮船互相攻擊,雙方雖然各有損失,但卻是官府可以假作不知。過了年之後,兩家更是變本加厲。
“本年正月裡,據聞南粵軍水師以大小炮船數艘往廈門外圍島鏈青嶼以外遊弋。正月二十八日,南粵軍水師炮船懸掛紅旗直撲廈門島南岸,鄭軍水師炮船出海迎戰,南岸炮臺火炮亦開火夾擊,迭中南粵軍炮船,南軍雖不支退出廈門島海面,然仍留在青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