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的時候看著愈發的明顯~微蹙了眉,嚴銘頓了一頓,無奈開口:“這是我的眼光沒放高?”
“是啊,”嚴景邊笑邊點頭,“最開始定在洗頭工的,不就是小舅你麼~”笑著,嚴景伸手抽起一塊乾毛巾遞給嚴銘,再拿了另一塊毛巾大致幫他擦了擦頭髮,開始收拾手邊的東西:“小舅你一會兒洗澡打算怎麼洗,要不要接…”
“熱水”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在舌尖繞了一圈下一刻卻突然咽回了肚子裡。嚴銘此刻正撐著浴缸的邊沿起身,這個動作外人不知輕重最好不要去幫忙,所以嚴景只是伸著手在一邊看需不需要扶,垂眼之間,卻從那微微敞開的浴袍口裡,看見了三條几公分長的血痕…
那樣鮮紅的顏色,那樣的弧度和間距,那是,抓痕。
嚴景愣了一愣,身體隨即一僵,僵過之後他回過神來,眸子忽的暗了一暗…待到嚴銘終於坐起身來再次望過去的時候,只是晃眼捕捉到了那青黑鳳目之中的一抹暗色,他有些疑惑,下意識伸手:“怎麼了…”下一刻那即將觸上額角的手心卻是被躲開了…
嚴景一瞬後仰靠上身後微潮的瓷磚,感覺那溼溼的涼意一瞬透過t恤沁入背脊,他垂眼,卻是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這是在懷疑麼?只是小舅現在的狀況,他能懷疑什麼?難道他還會出去見人,或者是叫什麼人到家裡來?只是若是沒有,這個傷口,又是怎麼來的?
他其實覺得自己該問的,卻是害怕聽見自己不願意聽的答案。十年的光景裡,小舅身邊不是沒有出現過女人,他不知道是那些女人的存在讓他更難受一些,還是毫無顧忌的讓他知道有那些女人存在的小舅,讓他更難過一些。
有些事,不是他的身份有立場問的,問了,就要做好心思曝光的準備。十年的相處,他很明白小舅的個性,他是一個可以為了達到目的把自己都賠進去的人,他現在唯一沒底的,是在小舅心裡,到底什麼才是他最重要的,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得到的東西。
蓮蓬頭還在浴缸底部流出潺潺的溫水,浴室裡熱氣騰騰,嚴景透過氤氳水汽望著對面那雙深邃的墨瞳,暗暗嚥了口口水。
嚴銘不帶眼鏡的時候,整個人看著比平時要更加銳氣一些。深邃的眉眼和挺毅的鼻樑讓他整個人看著甚至有些不好接近,額前的劉海滴下水珠,沿著耳際劃出曖昧的弧度,嚴謹看著那雙深邃墨瞳在熱氣之間微眯了一下,只是他知道小舅的視力其實沒有那麼差,這樣的環境下他也完全可以把他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看得八分清楚。
嚴景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耳根有些發熱起來。白皙的肌膚上起了一層薄汗,微微帶上了粉色的肌膚讓那精緻的眉眼看著更加濃麗,鳳眼微揭之間,竟是帶上一抹青澀又誘人的風情。而其實在嚴銘看來,他並不是特別喜歡嚴景很秀氣時的模樣,相反,孩子眉飛色舞神采飛揚時的樣子反倒讓他覺得可愛得不得了,他微微眯了一下眼,清淡的聲線在水汽間響起,帶著些些磁性:“有什麼想問的就問。”
清淡的聲線如水滴敲在嚴景心頭,那一刻他輕垂了一下眼,密長的睫毛凝了水汽看著有些亮晶晶的,他倏然開口:“嗯…那要不要一起洗澡?”一句話落,嚴銘愣了一秒:“…什麼?”
“反正都是男人,一起洗澡也沒什麼吧,我還可以幫上點忙。”嚴景抬眼,語氣顯得很平靜,肌膚上一路順著頸項往下蔓延的緋色卻是透露出了他此刻心裡的緊張。
其實說實話,嚴景此刻並不確定自己是想要幹什麼。他似乎有些受了刺激,帶著點鋌而走險的決心,這樣的空間,這樣的氣氛,也許是他心思不正,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曖昧,所以索性來點更刺激的,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傷痕的事他不敢問,一起洗澡他倒是敢了…或者其實他還是不敢…
嚴景一直不願意被當作個孩子看,只是他此時此刻的表現卻是帶著十足的孩子氣。悶著頭,一直努力著往前衝,其實明明就很害怕吧…下一刻,帶著稍稍涼意的手心一下揉上了額前細軟的長髮,嚴銘笑了:“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
嚴景抬頭,漂亮的墨瞳烏黝黝的,帶著倔強的光。對面,嚴銘已是恢復了慣常的模樣,看著溫柔,卻又透著淡淡的疏離,手心下的溫度讓人安心:“前幾天一直都是自己洗的已經習慣了,你去換身衣服,別感冒了。”
景在那抹笑容中終於點頭應了,起身出門輕輕的帶上房門。撿起門邊的衣服和書包,嚴景回了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蹲下靠上門板他仰頭嘆了口氣,心頭一瞬放下的情緒,完全就是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