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仇未報,主子沒有時間來不及傷心麼?
心頭膠著著各種亂哄哄的想法,下一刻卻只聽一聲淡淡的聲線自耳邊響起:“夜福,回去。”
夜福驚訝抬眼,對上的已是一雙恢復了平靜的金瞳,方才那一瞬彷彿失去了一切生的希望一般的悲愴氣氛已經完全掩去,晝焰行淡淡望上那張沉睡中的小臉,伸手輕輕的擦掉上面的墨跡,半晌,才聽得淡淡的聲線裹在清風裡傳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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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百里門慘遭滅門,那通天的火光在異世燒了一天一夜,也不知從那所謂的通往神界的大門外看下來,他們所全心侍奉的神明們,有沒有注意到這一場浩劫。
百里容笙拖著重傷的身軀,從那廢墟中挖出一個有一個尚存一絲氣息的人,直至找到了被利刃所傷已經奄奄一息的百里驚鴻,和大面積燒傷昏迷不醒的百里清澤。
百里驚鴻躺在一片碎瓦之下,那張紅潤的臉上看著竟然有著很好的氣色,一雙瞪圓了的大眼睛死死盯著百里容笙在的方向不住說著話,百里容笙卻是覺得,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說話的物件是誰…
“我終於,終於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一次神蹟!百里門的門規,十條之外,還有一條,密令,我現在,現在就告訴你…渡仙,尋找金色靈魄之人,找到了,終於找到了神明要找的人…咳咳,不會被仙器所傷之人,可以,可以使用仙器之人…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口中含糊著,說著顛三倒四的話,百里驚鴻伸手從衣襟裡掏出一張染血的牛皮紙,緊緊攥在手心:“她就是神明要找…的人,那個孩子,就是神明要找的人…把她帶回來,把她帶到神的面前…我們,我們就功德圓滿了…成仙,成仙了…答應我…答應我…”
眼神渙散著說出這段最後的囑託,百里驚鴻已是滿口鮮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百里容笙神色淡漠的站在他身前,垂眸望著那張瀕死卻是因為成仙的美夢而透著激動和狂喜的臉,等著他一點一點,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不會被仙器所傷之人,可以使用仙器之人,那個在金箭射出的一瞬間衝到了金箭面前,那個眼看著就要被金箭刺中卻是在下一刻讓金箭在她面前寸寸消逝了的孩子麼?做到這一切的真的是她麼,是…晝零?
百里容笙在百里驚鴻身邊蹲下,一點一點把那張牛皮紙從他僵直掌心摳出來,疊好放到了懷裡。邁著虛弱的步伐,百里容笙攙扶起昏迷著的百里清衡,一步一步,朝著山下走去。
身後,是一片還未燃盡的廢墟,這個並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百里容笙再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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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冬雨中沉寂於一片暗色的嵐山大宅,精疲力盡的阿零乖乖的躺在她的小床上,身上的汙跡已經全部洗乾淨,傷口也上了藥重新包紮,晝焰行在床邊陪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時娃娃終於睡熟了,才緩緩起身出去,來到了走廊上。
阿零的臥室門外,夜福已經等候了一晚,此次發生了那麼多變故,今日居然還親見那萬年之前所向披靡的神兵攬月神弓重現人世,夜福心中驚異不已,也心知主子定會有新的指示,現下便是微微俯身在主子身後站定,等待主子開口。
淅瀝瀝的冬雨打在走廊的窗戶上,望出去那一片朦朧的夜色看著生冷。晝焰行在窗前站了許久,終於淡淡開口道:“今日那人類使用的仙器,你可還記得?”
夜福聞言微微俯身,恭敬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輕顫:“回稟殿下,夜福便是忘記了所有的事,也忘不掉那一柄攬月神弓,只是不知為何這神族至寶盡是會流落人界,還落到了人類手中。”
夜福一番話落,等了片刻,才聽得主子回應:“當年那靈鳶神女後來如何了?”
“回稟殿下,當時有一個傳言是說那神女之後觸犯了天條被幽禁,爾後就再也沒了訊息,至於此傳聞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查。”
“是。”
“還有關於阿零的事,從出生到現在為止,把所有能找到的資料全部找回來。”
“是。”
夜福恭敬應下,便是半晌也沒有聽得主子的下一步示意。耳邊淅瀝瀝的雨聲輕敲在窗上,就在夜福覺得主子也許已是想著心事忘記了他的存在正準備悄悄告退的時候,突然聽見主子再次開口淡淡問道:“阿零今年幾歲了?”
嗯?這麼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讓夜福有些意外,愣了愣才俯身答了:“具體的時間屬下也不確定,只是聽阿零自己算,約莫是在五歲多不到六歲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