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戰爭甚是慘烈,雙方均是死傷慘重。
見到她時,她已白髮蒼蒼,他驚異於她的鉅變,追問之下才得知原因,原來早在十年前,她便患上重病,無法醫治,她不願他難過,便狠心故作遺忘,讓他抱著深深的恨離開。
只是她沒有料到,他的恨會這麼深。
他死死咬著牙,眼眶幾乎充血,她卻輕輕的笑了,目光溫柔深情,她說:宮闕,我從來沒恨過你,即便你毀了我的宗族也不曾恨你,我只恨自己沒有一個健康的體魄,能夠陪你終老。
她說:宮闕,你的恨來自於我,那便讓我為你抹去吧。
笑顏落下,是她紛飛的長劍。
他抱著她的身體,看著她一點點變冷,淚水終於決堤。
不曾終老,你怎可死去?
他發瘋似的尋找能救活她的方法,直到偶爾聽說,三生崖下有一顆碧心清靈樹,它所結的果子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撲到三生崖下,歷經九死一生終於找到碧心清靈樹,才發現那樹只是幼時,想要結果還要千年。
他知道她等不了他,所以用了秘法在她靈魂中刻下印跡,以便每一次輪迴都能找到她,都能守護在她身邊。
他潛心修煉長壽之法,只為有朝一日等到靈樹結果,喚她重生。
她輪迴十世,他便守了她十世。
不論她身作男女,都不曾遺棄半分。
直到第十世,她命數將近,他附在她耳邊,聽她輕聲道:宮闕,不要再找我了,你不欠我的,以後便去過你的生活吧。
他拼命搖頭,她卻含笑落目。
那之後,他便找不到她了,她像是從聖靈蒸發了,不論她如何尋找都尋不到她的蹤跡,他尋了三百年,碧心清靈樹終於結果,而她卻再不曾出現,他的情愫再沒有人傾訴。
又過了兩百年,他已白髮蒼蒼才恍然驚覺,原來靈魂刻印是會損耗靈魂,她十世輪迴,靈魂早已淺薄,直到最後消散。
他的執念,害了她。
他在她的墓前跪了三年,而後自毀魂體永世長辭。
那株碧心清靈樹被他封印在幻靈空間中,永遠不會再出世,只是他不曾想到,他的執念會化作虛靈,守在幻靈空間中。
日月變幻,滄海桑田,他在這空間中一守便是萬年。
他沒有實體,卻承載了他的記憶與執念,在這幻靈空間中等待有緣之人,等其破去他的執念,讓他得以解脫。
他已在幻靈空間中存活幾萬年,是時候離開了。
退出夢境的那一刻,龍紫月又向樹下斂眸淺眠的老者望了望,輕輕嘆了口氣,若是無法終老,縱然與世長存又有何意?
他便是參不破,才會被情所困。
隨著夢境的消散,樹下的蒼老身影微微一頓,灰白的雙眸緩緩揚起笑意,看來他很快便能解脫了。
“前輩,該您落棋了”
老者暢然一笑,隨手丟開手心的棋子,向後抻了抻身子,灑脫道:“不下了,總歸也贏不了你這個小娃”
百里風綽一笑,也收了棋子,目光向房門望了望,低聲問道:“前輩,月已經昏迷十日了,什麼時候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