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後的記憶,悲痛而慘烈。
他與她相識在陌桑樹下,也在陌桑樹下畫上了離別,他一人活了數萬年,卻只記得與她的短暫十年。
陌桑樹下的隔岸相望,清雨樓上的宿醉同眠,鳳凰山裡的輕柔淺吻,三生石前的終生誓約……
他存活數萬年,卻在最後那一刻懂了情。他深愛著她,深愛著那個絕豔而明媚的少女,從她摘下陌桑花笑著說‘送給你’的那一刻,那抹倩影便牢牢刻在他的心裡。
可是,他似乎明白的有些遲了,胸口的疼痛不斷侵蝕,她的身影逐漸模糊,最終消散,他和她的誓約終究等不到白首。
陌桑花簌簌飄落,落月河畔只剩下了悲歌。
赫連珹臉色蒼白,扶著石橋堪堪站立,心臟有些刺痛,就像那隻箭矢穿越萬年射進心口的疼痛,尖銳而冰冷。
殺他的人,原來……真的是她。
“月……”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痛楚,赫連珹胸口一悶,一絲鮮血溢位咽喉,順著嘴角輕輕劃落。
鮮紅的血落在純白的石橋上,一滴一滴四散開來,像極了那片錦繡上的陌桑花,有些刺目有些妖嬈。
赫連珹的神情有些恍惚,眼前又浮現出那抹素白的衣衫,少女噙著笑,絕色容顏如花嬌豔。拂手採擷一朵陌桑花,少女掠過河,落在他面前,抬起手中的陌桑花遞向他,“送給你”
那是最初的相遇,美好而帶著微甜。
他想抬手,接起她遞來的陌桑花,那花卻化成一支箭矢,狠狠的刺入他的胸口。
少女望著他,淚水淋漓卻神色堅決,“為了神族萬族人,我只能殺了你”
那是最後的別離,未說分離以至盡頭。
嘭!
身子無力的倒在地上,帶起一聲悶響,赫連珹試著睜開眼,卻被黑暗侵蝕,慢慢失去了意識。
“主子!”聽到悶響聲,逐墨從暗處現出,看到赫連珹倒在白玉橋上,驚得臉色驟變。
閃電般落至赫連珹身邊,瞧著那張蒼白如紙的俊顏,逐墨冰著臉取出一枚黑色玉牌,用力震碎,沒有一絲猶豫。
那是他的魂之玉牌,能在危急時刻召回四大暗衛,魂之玉牌只能用一次,用過之後玉牌便會破裂,魂記便會消失。
在逐墨捏碎玉牌的一瞬間,一道玉色身影便從王府躍出,玉璣踏過虛空,閃身停在逐墨身前。
“逐墨,有何急事?”
逐墨未開口,只側過身,露出身後的人影,玉璣順其身後看去,面色一變,“主子?!”
逐墨讓開位置,玉璣迅速上前,伸手探過赫連珹脈搏,清潤的眉眼瞬間沉下。封住赫連珹幾大脈搏,玉璣抱起赫連珹直奔東院,逐墨抿著唇緊隨其後。
輕輕將人安放在寒池中,玉璣取出眾多藥材遞給逐墨,“這藥你親自去煎,煎制六個時辰,不能離開半刻”
逐墨點點頭,正待離開,又折回身,沉聲問道:“主子情況如何,可有危機?”
玉璣點點頭,蹙眉低聲道:“主子不知因何引發了舊疾,導致靈脈失控,精血逆流,筋脈損傷極重。主子被靈力所傷,無法再以靈力滋養魂體,我以千年寒玉為他暫時護住魂體,但也支撐不了多久,若是再沒有塑魂丹,主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