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含笑道:“愚兄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弟年輕蒙鈍,不諳世事,孟德兄若有教誨之言,小弟願洗耳恭聽。”
“潤德言重了,你我師出同門,情逾手足,何談教誨二字?愚兄痴長你幾歲,倚老賣老,若有不中聽之處,還請賢弟海涵。”
“願聞其詳。”
“潤德可知涿郡大捷,朝庭緣何沒有封你官職嗎?”
劉澤一怔,不是說張讓從中作梗,公報私仇嗎,難不成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曹操道:“如此大的功勞,任誰也不敢貪沒,只是朝**有傳言,說你在大興山下私放黃巾俘虜,張讓等人以此為把柄,要求皇上治你的罪,幸得司徒張溫等人力諫,此事又查無實據,所以才不了了之。”
劉澤不禁驚出一聲冷汗,想不到自己當時的一念之仁,差點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想想也是,放掉的那不是三萬頭豬,那可是三萬張嘴,讓三萬張嘴守口如瓶,恐怕試比登天,所以有流言傳到朝庭內也不為奇怪,只是劉澤想不到曹操官不大,訊息到是挺靈通的。
殊不知曹操自己一直標榜自己的清流士人身份,但他的祖父曹騰當年可是權傾天下的中常侍,再怎麼說曹操也與宦官集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基於在兩大派系中皆可如魚得水,曹操能得到朝庭內幕訊息也就不足為怪了。
曹操接著又道:“潤德以仁義為懷,溫良純厚,誠為可敬。然在這濁世之中,許多的事,並非可以以我們的意志來決定,一言不慎,足以為禍九族了。方才潤德心動惻隱,欲勸皇甫將軍放過這五萬黃巾戰俘,但潤德可曾想過,皇甫將軍若依你之言,放了這五萬戰俘,朝庭那邊又如何交待?只怕十常侍會以此為把柄,彈劾皇甫將軍。就算皇甫將軍不親自處理,將這五萬人押解京師,徒耗錢糧,結果又能有差異嗎?”
劉澤不禁有些汗顏,道:“小弟所慮不周,只考慮到這五萬人的生死,未慮及皇甫將軍的難處。”
“賢弟尚年青,許多事沒有考慮透徹也在情理之中。其實,如此草芥人命,愚兄也是極不贊成。但我們不是上位者,這些問題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真若有一天我們有能力決定別人的生死之時,斷不會這般草率地進行屠戮,天下畢竟還是以人為本,真若都殺光了,剩下自己孤家寡人的又有何意義?”
劉澤長揖一禮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澤受教了。”
曹操笑道:“我們不過是兄弟談心而已,潤德何須行禮。吾觀潤德賢弟仁德義行,將來必為偉器。”
劉澤笑道:“孟德兄過獎了,孟德兄前途無可限量,早就聽說名士許劭曾言‘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現今亂世將至,孟德兄必為一方梟雄,將來沙場相見之日,還望孟德兄念在咱們同門之誼的份上,手下留情才是。”
曹操也是大笑道:“術士之言,皆多虛妄,賢弟還信這個?”
這時,管亥進來稟報,皇甫嵩差中軍官請劉澤和曹操同赴慶功宴。曹操道:“賢弟,請吧。”劉澤相視一笑,乃出帳行之。
是夜,長社城內大排慶功宴,諸將士興高采烈,今日酣暢淋漓地大破黃巾,一掃多日被黃巾壓制在長社城內的鬱悶。
朱雋更是喜欣於色,自穎川兵敗以來,他幾乎是度日如年,如覆薄冰,他舉杯向劉澤道:“今日得以大破黃巾,潤德可是居功至偉,若沒有這一場及時的西風,又如何能大獲全勝,來來來,朱某先敬你一杯。”
劉澤客氣地道:“朱將軍謬讚了,今日得以全勝,全仗皇甫將軍和朱將軍指揮有方,眾將士齊心用命,澤豈敢居功。”
皇甫嵩笑道:“潤德你就勿須推辭了,識天相,斷陰陽,此乃奪天地造化之能,掌鬼神難測之力,若無這場大風,縱然再高明的指揮也是妄然。今日大勝,普天同慶,諸位請滿飲此杯。我已奏請朝庭為諸位請功,相信此時六百里加急的文書已送達京城,諸位就請在營中靜候佳音,朝庭的封賞不日即到。”
眾將更是歡欣鼓舞,此番大勝,不用說也是功勞大大的,朝庭的封賞絕不會輕。劉澤在心中暗暗地一嘆,這皇甫嵩的為官之道,比盧植便要高明的多。盧植在廣宗斬敵十萬,逼退張角,以未盡全功之由便不向朝庭請功。同樣的戰績,皇甫嵩卻是迫不及待地向朝庭請功,兩形相較,皇甫嵩自然更能得到將士們的擁戴。出生入死的出來打仗,為的是啥,還不就是搏個封妻廕子,謀個加官晉爵嗎?盧植有著清流的傲氣,也有著大儒的迂腐,行伍出身的皇甫嵩卻是率直的軍人脾氣,勝就是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