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疑問句,也不是設問句,聽語氣像是反問句,但又像陳述句一樣自然,彷彿再簡單明瞭不過。因為那人的語氣雖平靜,但卻充滿了高高在上的驕傲與自信,意思好像是說:難道你會不認識我?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眉頭很不引人注意地微微皺起,廉尺從心裡有些反感眼前這個人,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但他還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認識我,就好辦了。”
張小泉笑了,理所當然地說道:“跪下,磕頭,賠罪,再讓我打斷你雙手雙腳,以後每個月發放到你手上的丹藥,原封不動地上交給王師弟,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除非你認為自己那點修為能夠越境打贏我,想和我打一場試試?”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用嘲諷的眼光上下打量廉尺,他們不認為廉尺敢不答應這個要求,因為修為的差距是直接體現在戰鬥中的,蜀山上的天才很多,但相差兩個境界的戰鬥還能獲勝的,整個蜀山劍派,據說只有岷山上的那個天才做到過這一點。
更何況廉尺不是天才,他只是個廢材。
廉尺低下頭去,看上去是害怕了,但其實是在思考,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看著對方的動作,王師弟心中舒坦至極,很享受這種欺負人的快感,但他很會做人,沒忘了是誰給予他這些的,偷眼望了一下張小泉,面帶不安道:“張師兄能替我出這口氣,小弟已經誠惶誠恐了,這丹藥自然是歸張師兄所有的,小弟萬萬不敢接受。”
張小泉瞪他一眼,又有些得意地笑道:“些許丹藥,我難道還差這點?讓你接著你就接著,囉嗦個屁!”
王師弟又推託幾句,這才接受。兩人就當著廉尺這個當事人的面,很愉快地把這件事情決定下來了,絲毫沒有產生過對方會反抗之類的想法。
廉尺低著頭,心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強烈了……他知道那種感覺叫憤怒。
沉默片刻,他忽然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對方,並打著手勢。
“為什麼?”
雖然對方沒有說話,但這一刻,張小泉和王師弟無疑看懂了廉尺的意思。
“哈哈哈哈——”
眾人於是再次大笑,似乎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
笑聲止住,張小泉盯著面前那個出了名的廢材,面露兇光,惡狠狠地說道:“因為你是廢物,因為我比你強,因為蜀山上強者為尊,所以,這裡我說了算!”
廉尺想了想,雖然不大認同對方的話,但他認為這既然是蜀山上的“法律”,他自然不會反對,於是他看著張小泉點了點頭。
“那麼,是我動手打斷你的手腳,還是你自己來?我動起手來很兇的,乾脆你自己拔劍好了……”
以為對方屈服,張小泉內心很是舒坦,因為欺負弱者的感覺讓他感覺很爽,他覺得眼前這人雖然沉默,但還算識相,至少沒有露出什麼驚惶害怕的表情,他甚至隱隱有點欣賞對方,於是決定讓對方自己動手。
但說到拔劍兩個字時,他忽然眼神一凝,發現了對方身上的異樣。
“身為蜀山劍修,你居然連劍都不帶在身上?”張小泉問道。
劍是有的,不過是放在小屋裡沒帶出來罷了。廉尺心想我又不會蜀山上的劍法,為什麼一定要把劍帶在身上?
張小泉皺起眉頭,有些厭惡地說道:“劍乃劍修之命,你卻連命都忘了帶,果然是個廢物,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我懶得動手,王師弟,你來吧!”
王師弟陰笑著走上前來,正準備下手,忽然一聲鐘鳴,古樸厚重,浩浩蕩蕩,響徹場內。
鐘聲響,便是放丹之時,此時場間早已站滿弟子,怕有上千人,紛紛用熱切的眼光望著場邊高臺之上。
一人揹負雙手,緩緩走上高臺,正是外門弟子之師,餘暇。
餘暇身著淺青色長衫,神色不怒而威,身後站著七人,均是發放丹藥的弟子,算是他的助手。
“肅!”
餘暇淡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如同雷聲轟隆,響徹整片演武場內。
“算你好運,就再留你片刻好了!”張小泉瞪了廉尺一眼,沉聲說道。
那如同雷鳴一般的聲音再次響遍全場。
“今日放丹,依例每人上臺選丹,洗髓丹、伐筋丹、煉骨丹,這三種丹藥,可任選一粒!”
餘暇說罷,場間弟子便由前及後,按照站立位置先後上臺領丹,也沒人搶先,大概是習慣了這種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