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驚,“你真的看見了?到底怎麼回事?”
陳珀心亂如麻,不耐煩道:“你問我,我問何人?”
“查!一定要查清楚!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外門中幾時有這樣的高手了?單是一道聲音,便教人心生幻想,如此神乎其技,實在是恐怖!”又一道身影走入房內,神情有些焦慮,大聲說道。
“這種事情,怎麼查?”陳珀深吸口氣,語氣平靜道:“你知道夢中那人是誰嗎?你知道方才那是誰的聲音嗎?你知道聲音的源頭從何而來嗎?”
“說來奇怪,方才明明聲震九天,卻又給人的感覺太過飄忽,我竟然完全察覺不到出聲之人所在方位和距離!”
陳珀看著他道:“這不就結了?”
“那……如何是好?”
“不如何,雖然從聲音中絲毫感覺不出來此人境界,但能讓我等完全無法察覺,想必境界極高!我的看法是,不必聲張,靜觀其變就好,若就此風平浪靜,咱們也不必去冒得罪一個未知高手的風險,若是情況又有變化,再通知內門,讓上頭來處理。”陳珀緩緩說道。
“那為何不直接報知內門,讓上頭派人來查一查此事?”
陳珀表情有些古怪地看著說話那人,問道:“咱們剛上任就遇到一件棘手的事,連什麼情況都沒摸清就直接求助內門,如果只是個誤會,你想讓別人懷疑咱們的能力?”
那人臉上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陳珀又接著說道:“況且此人是敵是友還不一定,我不相信以蜀山劍派的實力與名聲,還會有人如此不長眼來我僰山搗亂,萬一只是門中高手在山間修煉呢,咱們大驚小怪惹怒了人家,誰能得罪得起?”
“說的也是,此時倒也不慌在一時,那就從長計議,咱們看看情況再說。”
“好,就這樣辦!”
……
廉尺最後叫的那一聲,無意中動用了棲桐鳴九天,那一聲的聲勢實在太過浩大,直接驚動整個僰山外門,以他的真氣尚不足以支撐如此龐大的消耗,頓時眼前一黯,渾身發軟得厲害。
神志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茫然四顧,視線掃過屋子角落的時候,身子一顫。
床上靜靜躺著一個老人。
他這才想起來……
原來那個人,真的走了。
他一直認為自己即便不再抗拒情感真正變成人了,也是個很理智的人,生老病死乃自然現象,況且那個人也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哪裡會傷心至此——其實真要算起來,兩人相處其實也不過一年多時間。
縱然是記憶融合之下,會產生一種很強烈的代入感,影響他的心緒和判斷,但終究是他自己的意識佔據主體,而他的意識又是絕對清醒絕對冷靜的,說起來就當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也是能解釋過去的。
但為什麼他還是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而且越來越強烈了?
內疚,不甘,心虛,積鬱,遺憾,憤懣,不捨,悲慨,難過,神傷……
這就是人類的情感嗎?果然好複雜!
忽然——
心臟猛地一窒,整個人好似被分成兩半似的撕裂感,瞬間從廉尺體內傳來,腦子裡亂成一團,好像有一些東西在隱隱間在不斷分離,難受得讓人幾乎立刻停止呼吸!
那種感覺並不是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痛苦,而是作用於整個意識之上的,如果非要打個比方的話,就好像一個人的腦子,被人生生地撕成兩半,但那些意識又分明都在作用,彷彿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痛苦卻無能為力的那種心境一般。
“這是?”
他強忍著不讓自己昏睡過去,汗流滿面,咬牙苦撐。
滿臉淚水尚處在極度悲慼狀態中的小貂赫然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少頃,廉尺眼中似乎有一道寒光飛快閃過,頓時整個人氣勢大變!
他面無表情地慢慢轉過頭,看著小貂。
“還是,有點捨不得啊……”
他一張臉扭曲得幾乎變形,緩緩說道。
聲音很嘶啞,很生硬……很冷酷,有點發音不清,還有一點點不明顯但能聽出來不合時宜的語氣上的停頓,怎麼聽都不能稱作悅耳。
小貂震驚地望著他,眼神裡有些恐懼,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讓它感覺面前這人……似乎有些變了。
他唇角微微翹起……
緊接著,眼前驟然一黑——
他昏了過去。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