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應卯伸手摸著小舟的頭頂,對她的乖巧懂事很是欣慰,其他的管事嬤嬤瞧在眼裡,也暗暗的點頭,這孩子確實沒有一般官家孩子的驕縱,倒是被教導的很明理兒。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一聲熟悉的嬌吒傳來,小舟轉過頭去看,果然是史月瓊。
史月瓊本是立於隊伍前方,抬步往小舟這邊走過來,小舟眼兒一眯,立刻眉目一垂,衝她施禮。
“月瓊妹妹。”
“少給我裝模作樣!看我不打死你個賤骨頭!”
史月瓊上前,還未出手,便被一旁的明應卯擋住,管事嬤嬤中一穿著玄色衣裳的高瘦嬤嬤走過來,對著史月瓊就是一巴掌甩去。
那嬤嬤力道很大,史月瓊被打的趴在了地上,其他人也紛紛低垂了頭,小舟也是懵了,不明白為什麼那嬤嬤下手這般狠,她不知道這史月瓊是相爺的外孫女嗎?
“你敢打我?!”史月瓊不敢置信的捂著臉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二等女官!”
二等女官是這些新入宮者最高的職務,是恩典,可以說是地位很高,若論起品級,怕要比這些管事嬤嬤還要高上半級去,所以史月瓊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會被打。
“不管你是幾等,只要在這宮奴殿裡,我身為李執行,便有資格管教於你!”那自稱李執行的嬤嬤說完後又看向了小舟,說道:“你也是,不管你們以前有過什麼恩怨,到了這宮闈中,你們不過是卑微的奴才,不可以滋事生非,若是再犯,舌亂斬舌,手動斬手,絕不姑且。”
“小舟已然,謝李執行教誨。”小舟施禮答道。
李執行點點頭,“念你們二人是初犯,便命你們二人各自將《宮奴戒》謄抄三十,以儆效尤。”
“小舟然。”小舟又一施禮。
史月瓊還在爭吵,李執行便呵斥道:“宮闈之中禁止大聲喧譁,若非你是在此處喧譁,我也不願與你多做為難,你現在便已經被施以縫嘴處置!”
李執行話一說完,史月瓊頓時止聲,她知道,衝這李執行的表現,一定是個說到做到的主。
李執行便立於前方,念讀條例,小舟與史月瓊則被其他的管事的嬤嬤帶去教導閣。
教導閣中有很多可供人趴跪的低矮案桌,小舟便坐在了角落處,研磨墨錠。
這《宮奴戒》比她想象中要多的多,上下兩冊,疊摞在一起,足有小舟手掌高,她思量著自己習字時間並不長,照自己的速度,謄抄三十份,怕是要等到明日晌午。
就在小舟磨墨的時候,教導房中另一人走過來,一甩袖子,將小舟案桌上的筆墨紙硯掃落在地上。
小舟眼皮也不抬,起身去了另一張案桌。
忍一時沒有風平浪靜,那是你忍的不夠,退一步還未海闊天空,那是退的太少。
史月瓊這人的脾氣她很清楚,若是與她爭執起來,便會沒完沒了,那時候別說是謄抄《宮奴冊》三十份,那李執行沒準會施以重罰,以她們二人動手,而斬了她們的手也說不定。
沒了手,不能繼續為女官,一定會被處理掉,便是僥倖活下來,打發出宮,沒有手的生活境地,也是無法想象的淒涼。
所以,她還犯不著為這一時之氣,把自己的路給斷送了。
史月瓊的氣惱和小舟的雲淡風輕成了正比,她咬牙切齒的走過去,又想故技重施,將小舟面前的紙墨推下了案桌,但手還未碰到桌案時,便感覺頭皮一緊,刺痛傳來。
原來在她靠近的時候,小舟忽然伸出左手,抓住了她的髮鬢,惡狠狠的瞪著她。
“賤丫頭,還不給我放開你的髒手!”
史月瓊氣的要死,伸手想去抓小舟的臉,小舟卻比她反應還要快,抓起硯臺便狠狠的敲擊在她的手背上,疼的她淚珠子溢滿了眼睛,怎麼也不明白這麼一個懦弱只知道後退的人怎麼忽然發狠。
“賤丫頭……啊,你放開,我要打死你……”
史月瓊每罵一句,小舟便加重一分力道,眼皮一垂,視線落在了史月瓊沾滿墨汁的手上。
哭過,跪過,隱忍低頭過。
噩夢驚醒,不是為一而再再而三的隱忍,而是要抬起頭的瞬間,便要榮耀此生。
史月瓊見小舟忽然抬頭衝她一笑,明明小舟生的相貌好,笑的也甜,她卻不禁打了個寒顫。
眼見小舟將右手覆蓋在硯臺上,沾染了墨汁,隨後反手向她的右臉頰抽了過去,然後便放開了手,以頭自撞桌案,然後開始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