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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車廂裡透出父母給我醃製的糟辣椒的酸姜味,這是我每次必帶的美味,把它攪拌在菜餚中,裹在白飯裡,夾在饅頭心、鋪在餛飩上,翻動進我的味覺裡。在我離開父母,過著自我獨立的日子,我的味覺基本上依靠著它來振奮,酸甜的開胃,辣得讓我淌出清涕,天下的美味不過如此了,我把我的慾望照顧得如此簡單,這樣我就身無旁物了。

只有寂寞難熬的夜晚,除去父母的影子,是妤在相框裡的笑容和淡淡的酒窩陪伴我,我長時間看著她,笑容永固在大腦中,只在我情緒不佳的時候,笑容才能派上用場,那是一針止痛的嗎啡。除此之外,她的笑容就一直是我的甜味劑。

我的手機裡出現一條未讀的簡訊,“什麼時候回來?告訴我時間,我過來接你。:)”原來是周方晞的資訊,我有點懵,不明白她要幹什麼。

“四點半到上海,今天有什麼事情?要來接我。:)”

“晚上請你吃飯,對了是披薩。我可不喜歡欠著別人的飯局。”

“明白了,快到時,給你電話。哈。”

我找到周方晞停靠街邊的車,她的音樂嵌入了激進主義,特別適合駕駛在高速公路上提著精氣神,在我看來,勇往前行,跨越困難,柔韌中的剛毅,這就是她的性格。

周方晞打上與衣服顏色接近的眼影,嘴唇閃亮透明著,一身衣服已不是職業裝,柔軟的暗色布料貼在她的白皙肌膚上,她的黑色頭髮捲曲著瀑落下來,誘人的芬芳沁入五竅立即盪漾在大腦深處保留下來,在我再次深切呼吸,欣賞這氣味時,我把我一直可以聞見糟辣椒的酸姜味完全忘記了。

“你真漂亮,快不認識你了。”不是言不由衷的虛偽讚美,而是發於內心的肺腑之言。

“我一直都很漂亮,只是你沒有發現。”周方晞的笑也是嫵媚的,在辦公室那種端莊隨著心情與服飾的改變而改變。

車子開啟起來,我不知道停車的終點是什麼地方,我只知道跟隨著她。我心中暗暗感受到這個不同以往,變化多端如浮雲。

城市的天空正被緋紅的霞光塗上一層情緒,浮雲不再似午前的多姿美妙身段,此刻它們已經定性下來,緩緩地,無力自拔地,雲都被套上一件叫做憔悴的衣服,在夕陽的命令下,等候宣判自己命運的判詞。一切的主宰神掉落在山那頭,死神也叫黑暗神統管這片沒有色彩的天空,有的雲彩在第二天的清晨不再出現在這片天空中,它們漂泊進了下一站,有的化成露水鋪蓋在大地上,那都是它們的愛情。

我不知道周方晞是天空中的那一片雲,她是否能夠在黑暗神執行命令時,最後把握住自己的命運。

第二十六節 nono 披薩店

我不瞭解周方晞的生活,在我眼中她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痛快淋漓的。她對她的生活緘口不語,既然如此,不摻入別人的生活,就無權評判刺探什麼了。

我在大腦裡搜尋著一些常見的披薩店,季諾、巴貝拉、薩莉亞、傑美思、棒約翰、必勝客等等,除了我不會選擇必勝客之外,對其他的店鋪的印象都還不錯。繁華不是一種選擇代替另一種選擇,而是應接不暇。如果有一個月離開這個城市,我居然發現需要重新認識,就好像不斷重新整理網頁,新的圖片、新的文字、新的影片,刺激著腦神經。

從理論上來說,我應該張揚歌頌這個城市的新潮與創新。可惜,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總是帶來熟悉的陌生感,我應該還是懷舊的人吧!我非常懼怕這個城市的喜新厭舊,沒有持續的信仰,無處不在的失落靈魂。

車找到停車場,我們走進一家叫nono的披薩店,也許是偏遠的緣故,食客並不多。每張桌前的小蠟燭,點綴在搖擺不定的召喚中,人隨著那燭火而去,在周遭暗淡的桌前,是相互照見的臉龐。窗外的人流並不干涉室內的安寧,也幾乎聽不見旁人交流的喃喃聲,越是安靜的地方說話聲越是細弱,彷彿世界除了她就剩下我。

人總有傾訴的慾望,不知道是眼前火苗的跳動,還是內心火苗的躥動。那一刻,居然有些說不出的緊張和不安,內心的訴說我不在行,準確地說我不願意輕易地開啟自己的內心,我沒有擁抱世界的勇氣,更不具備擁抱周方晞的勇氣。

恬美熱情的服務員恭敬地遞上兩份食譜,然後優雅地停留在那裡,我驚訝服務員修長身體與自信表情,大概與這家西餐廳樓上的四星級酒店有某種聯姻的關係,標準化和職業化的氣息濃烈地統治著這個人的言行,一個人便能代表全部,而全部又體現在一個人身上,那麼這就是標準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