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韓薇雅醒來,小智先傳來訊息,說事情解決了。
白仙子在一旁聽了,大致能猜到是什麼事,看林洛然心情不好,暗中搖頭,覺得她歷練了這麼多年,還是太過心軟。
小青狐不置可否,大家心照不宣,雖然沒有明說,其實兩人一狐,都對小智所說的“解決了”心知肚明。
小青狐眼睛滴溜溜一轉,說桃花繽紛,怎能不共飲一杯酒。
林洛然也想轉移下注意力,搬了許多靈酒出來,擺在桃林當中,一人一狐賞花喝酒,還有身邊堪比牡丹真國色的白仙子,十分暢快。
“有酒沒唱小曲的,真是遺憾。”
聽小青狐用少年人清脆的聲音說著晃盪的話,不看那小小一團狐狸,她只當是從哪本明清小說中走出的紈絝作派。
不過,唱曲的沒有,卻有更好的東西。
林洛然想起在蓬萊仙山中唯一帶出的女樂陶俑,本想拿出了,卻瞥見了一隻和陶俑放在一處的玉簫。
那是當年的在龍宮九華殿,曾添摸中的,因不會音律,轉手就孝敬了她這個師尊。
玩鬧的心情沒有了,還比先前憂思更重,白仙子魂體已見凝實,接過洞簫,吹了一首明明輕快,偏偏引得繁華落盡的曲子。
二人一狐都被曲聲引出了各自的憂傷,林洛然飲了許多靈酒,第一次喝得大醉不醒,粉紅色的桃花紛紛揚揚,將她身上都覆蓋了一半。
小青狐醉眼朦朧,盯著白仙子打了個酒咯:
“想不到你也是個可憐人。”
白仙子放下洞簫,眼神看向了桃林深處,卻是一片虛無。
她是可憐人嗎?她昔日也曾是華夏修行界天資出眾的女修,是師尊最為看重的弟子,是一宮之主,過著恣意悠閒的日子,甚至有一個人人稱羨的道侶……現在只有一縷殘魂苟延殘喘,這九尾狐說的沒錯,她還果真是很可憐。
“那你呢,堂堂狐族幼主,跟著一介女修,又是發生了什麼可憐事?”
小青狐半眯著嘴眼,一副聽不懂白仙子所言模樣,裝死抵賴。
它一眼就看出那老道嘴裡含著個東西,才能肉身千年不腐,那東西明明對眼前的女子很重要,她怎麼就是不說話呢?
小青狐有些煩躁,好像在林洛然身邊呆久了的人,總愛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小狐盯著變成醉鬼的某女人,堅決不承認它是受她影響,變成個“爛好狐”了。
……
韓薇雅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見了奇俊的山林,潺潺溪水,有一青袍老道人,慈眉善目,對她說著些子乎者也的半白話。什麼煉丹術,什麼傳承,聽得韓薇雅一頭霧水。
她迷迷糊糊間早就想醒來,但那老道一把年紀了,韓薇雅又覺得他十分可憐,被迫聽了許久。老道人授課的聲音與那潺潺流水,叫人越聽越清明,她聽出了些趣味,反而不那麼急迫了。
從辨認靈草,講到收丹的訣竅,韓薇雅先前一籌莫展,慢慢也開了靈竅,靜下心來才算進入了狀態。剛品嚐出點味道來吧,老道人卻衝她慈愛一笑,只說師徒緣盡,叫她好好修行,不要絕了他的衣缽。
韓薇雅滿頭大汗醒來,懸浮在身體上方的晶石,已經耗空了能量,摔落到地,化作了齏粉。
“……發生了什麼?”
林洛然見她睡了三天才醒,也鬆了口氣。畢竟是凡人之資,一不小心衣缽沒接收,弄成了傻子也不划算。
“你終於醒了。也罷,先去拜拜你師尊吧。”
一覺醒來,還多了個師尊?韓薇雅性子迷糊,跟著林洛然去隔壁看了栩栩如生的丹陵道人,夢中的情景一下湧入,小姑娘不知不覺眼睛就溼了。
一問她才睡了三天,可是在夢中,她就像同丹陵,不,同師尊呆了幾年。
諄諄教誨做不了假,地上有個蒲團,韓薇雅跪下去,恭恭敬敬對著丹陵道人遺體磕了三個響頭。她第一個頭磕下去,丹陵道人嘴角帶笑的弧度就大了一分,林洛然反倒嚇了一跳,暗暗警惕,怕有什麼變數。
三個響頭磕完,韓薇雅白皙的額頭泛紅,丹陵道人的遺體那笑卻露了齒了。
林洛然警惕一番,奪舍的事情沒發生,丹陵道人沒有復活,只是笑開的嘴裡掉出二寸長,兩指寬的一塊藏青色石料。
而他儲存完好的遺體,卻也隨著石料掉出的瞬間,就在眾人眼皮子低下化作了粉末,包括身上的青色道袍,全無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