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謝謝殿下了。怪不得我找不到家,原來是走反了。也不能怪我,大夜裡的,又是陰天,也沒個星星月亮什麼的。在草原上,只要有星星我絕對不會迷路的。”
陳焱並不搭話。
小七好像絲毫也不介意,“我說,我後悔了,我想把兩年改成一年。行不?”
陳焱繼續保持沉默。
“不行啊?不行就算了。兩年很快的,想想我離家都快三年了。一眨眼就過來了。我說殿下,我大哥現在在做什麼?”
陳焱繼續沉默。
“哦。不方便說啊。你肯定知道,兩年前在雲州,我見過我大哥。他好像不大喜歡我師傅。”
“他讓你一個前途似錦,好端端的官宦子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你大哥若是喜歡他,那就怪了。”
“我和師傅的事與他人無關。別人愛笑是別人的事,笑柄?呵呵,我們不去笑別人就不錯了,真正有資格笑我們的人都在忙著做更高尚的人,只有比我們齷齪,比我們汙穢,比我們狹隘的人才想著笑我們。兩情相悅,互相喜歡,愛著別人什麼事了。那些人啊,自己腦子髒還要去笑別人。簡直天下最大的笑柄。”
陳焱再一次的沉默了。
反正車轅寬敞,小七索性盤腿調息休息。
穩穩坐在車廂裡的陳焱,一直盯著小七的後背,目光明滅。
兩人一路安安靜靜。馬車橫穿整個衛國上京,整整用了一個半時辰。小七需要這個時間休息,陳焱需要這段時間思考。
馬車到達輔國將軍府已凌晨,馬車平平穩穩的停下,小七也正好將體內的真氣運轉了一個周天。神清氣爽,神采奕奕。
馬車一停下,她輕巧的飄然而起,下了車,雙手負後,仔仔細細的看了自己這個新家,簡直是超乎她想象的氣派,原本應該簡簡單單的大門,居然開了六扇。中間兩扇大的,旁邊各兩扇小的。門底硃紅漆,門廊大約兩丈高,用兩三人才可環抱的廊柱頂梁。硃紅漆明顯是新漆的,在四盞碩大的火紅燈籠的照耀下,油光可鑑,光彩照人。
門廊下是六階臺階。呈梯形朝下。在往外看,就是一對雌雄石雕的獅子,齜牙咧嘴,張牙舞爪。
小七蹦到了兩個石獅子中央,仰頭看了六扇硃紅大門頂上,藍底金字,揮灑潑墨,筆鋒肆意瀟灑,就算小七不懂書法,看著這幾個字也覺得挺順眼。
小七對著自家門口,吹了個響哨,華瀟灑的轉了一圈,然後蹦到陳焱的馬車胖,對陳焱說,“謝謝殿下。我這總算是認識家門了。”
陳焱將車窗簾子,撩開,露出半個側臉,“記住我們雙方的約定。我相信你是守約的人。”
小七連連點頭,隨即又做了個怪相,“殿下真不能再商量一下,討價還價一下?”
陳焱擰了長眉,“等你有資本的時候,再來和我討價還價。”
小七努努嘴,心裡道:裝腔作勢還挺在行。不過臉上還笑嘻嘻的說,“那我明天去找清荷姐姐玩啊。”
“好。我會和管家交代的。以後你隨時可以去我府上。最好是能把她帶走。”
小七嘴角抽了抽,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個絕色的美女,到底把晉王殿下怎麼了。
“你準備怎麼進去?”
“當然是敲門進去。”
“你覺得就你這副慫樣,門房會放你進去?”
小七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還行啊。”
陳焱沉默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太狗拿耗子了。
一想到耗子這個詞,一股沒緣由的噁心又襲上心頭。他什麼話也不想說了,放下車簾,直接敲了一下車廂的木頭。
馬車迅速的調頭,消失在夜色中。
小七茫然,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一會還算是個正常人,一會就是個神經病。
她一躍而起,一步躍上六節臺階,站到硃紅大門的門口,抬起手,手指的關節已經貼到了門上。
然後她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雖然乾淨,卻已有些破敗的衣袍。想想陳焱說的話,這一刻她真的猶豫了。大半夜的,自己就這樣回家,不鬧個雞飛狗跳才怪。
她停滯了須臾,一轉身,繞著自家的院牆跑了一圈。選了一處合適的地方,縱身一躍,輕飄飄的,落進了自家的宅院。
她覺得第一個要見的就是孃親。但是看著眼前,黑夜裡亭臺樓閣投射下的重重影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畫面定格,似乎自己曾經曾經在夢裡見過現在的這副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