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徙。森林接踵而來,有時,樹木走得很有節奏,好似士兵在列隊前進,有些時候,它們互相擠撞,毫無秩序。土豆最危險,因為它們會形成泥石流,宛如沾有泥土的大岩石在滾動,決心衝破一切阻撓。如果你不幸站在它們的路上,你就會被壓得稀巴爛。
每天晚上,佩吉·蘇和朋友們透過抽籤,決定誰在小山頂上站崗,另外兩人便躲進城堡裡。佩吉·蘇一到中世紀的幽靈們中間,便走到壁爐跟前,用爐子裡的火取暖,使得鳥蛋繼續成熟。
她終於能忘記法蘭多拉舞、獻殷勤的人和笑容滿面的青年了,她對他們的喋喋不休不加理睬,一門心思地利用主人壁爐裡逐漸上升的溫度。她漸漸感到貼在她肚臍上的鳥蛋越來越沉。
儘管如此,危險依然存在,因為幽靈變著法子讓她失去時間概念。她很快注意到,她剛剛在壁爐旁安頓下來,樂師們便將她團團包圍。
“他們竭力發出最大的聲音,蓋住宣告太陽回來的警報,”她想,“他們很狡猾。”
她好幾次差點上這個花招的當。此外,溫暖的感覺常常使她昏昏欲睡,真要能睡上一覺,那該多麼愉快。
“我們是在玩火,”塞昂嘟噥道,“每一次都是千鈞一髮。”
“如果我們待在寒冷中發抖,鸚鵡蛋就不可能成熟,這你是知道的。”少女反覆說道。
她說的是實話,現在生火越來越困難,因為,為了躲避嚴冬的煩惱,樹木幾乎全部遷移到地下王國的另一端去了。當發現一根折斷的樹枝時,得有好幾個人把它按住,因為它用罕見的力氣進行抵抗,毫不猶豫地痛打侵犯者。塞昂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
雛鳥咒語
最後,佩吉·蘇聽見鳥蛋裡面有動靜了。有東西在戰戰兢兢地啄蛋殼,啄得蛋殼左右搖晃。
“行了!”她喊道,“雛鳥就要出來了,你們都要豎起耳朵。”
她小心翼翼地把鳥蛋放到一塊扁平的石頭上,跪下來。塞昂也跟著跪下來,藍狗拼命用鼻子吸氣。啄蛋殼的聲音又開始了,玫瑰色的蛋殼上出現了一條裂縫。
三位朋友緊張不安,他們知道,從現在起,他們不再有權出錯了。如果他們聽錯了雛鳥說的咒語,冰川會繼續蔓延,將整個地下王國吞沒。
蛋殼掉下一塊,接著第二塊。一個小腦袋出現了,毛茸茸的,被一個大嘴巴所延長。
佩吉·蘇心跳加劇,以致耳朵裡充滿了震耳欲聾的喧囂。
“注意……”塞昂用哽住的聲音咕噥道,“它要說話了。”
“住口!”藍狗命令他。
他們興奮和憂慮到了極點。
雛鳥擺脫了蛋殼,它的羽毛長得很快,迅速地取代了覆蓋它的絨毛。它搖搖晃晃地走了三步,然後拍動翅膀。當它展翅飛向天空時,它張開嘴巴,發出奇怪的從未聽過的歌聲。剎那間,它飛到了空中,將三個瞠目結舌的朋友拋在小山頂上。
“它……它沒有說話!”塞昂氣憤不已,打嗝似的說,“它唱歌了!”
“這是欺騙!”佩吉嚷道,“我沒想到是這個,我被搞得措手不及……”
“那是因為你不是歌唱家,”藍狗得意地宣稱,“人們生來就會唱歌,聽第一遍,便能記住曲子。”
“因為你是歌唱家,你?”塞昂捧腹大笑。
“一點不錯。”藍狗回答,“我打算在不久的將來,開始狗搖滾樂歌手的生涯。我為狗錄製CD,我上電視,我……”
“夠了!”佩吉打斷他們說,“要是你記住了曲子,唱給我們聽聽!”
藍狗叫了三下,活動活動聲帶,開始唱那鳥唱的歌。
“根本不是!”塞昂蔑視地說。
“就是!”那動物執拗地說,“一句話,你耳朵不靈。”
“我耳朵靈著呢,我彈班卓琴!”
“這毫無關係。”
“有關係!”
佩吉·蘇大聲吼道:
“別吵了!你們吵得我要發瘋了!”
她心煩意亂,因為她唱起歌來像生鏽的彈簧,根本無法模仿冥府雛鳥的叫聲。
“鎮靜。”她建議道,“我們既然沒有別的辦法,就應該滿足於藍狗的解釋。我給你們提個建議,我們儘快上路,重返山裡。冰在蔓延,瞧那‘冰山’,比昨天更大了。”
他們背朝幽靈城堡的廢墟,從哪條路來,仍從哪條路回。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與植物大規模遷移的方向背道而馳。有時,他們不得不躲到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