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鼎內的葫蘆靈根當即釋放出一種愉悅、親切的感覺,與鎮元子的人參果樹之間更見親密與契合,鎮元子靈識之中對葫蘆根的聯絡也更清晰了,甚至其中的乙木精氣都彷彿可以掌控。
只是此話一出口,鎮元子卻是馬上覺察到了不對。要知道他的一半靈識是穿越而來,自然對後世的事情略有所知。可是身邊有盤古這個實實在在的土著在,又因為知道盤古將要開天身殞,所以交情越深厚,反而越不願意讓盤古知道以後的事情。這雖然是種掩耳盜鈴的心理,但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與盤古所說過的話中,從來就沒有透漏過後世的資訊,沒想到現在卻一不小心透漏了出來。
果然,盤古聞言之後,卻是渾身一震,問道:“洪荒何在?”
事已至此,鎮元子吶吶半響,也只能硬著頭皮道:“我看這鴻蒙世界,無序無倫,元氣混亂,生靈稀少,不合大道沖和之理,必不能持久。破而後立之後,或將成一世界,為洪荒世界。”
盤古道:“好個洪荒世界。然則洪荒之後,又為何等世界?道友可曾想過?”
鎮元子悶然道:“這個……卻是不曾。”
盤古見鎮元子不樂,他是何等修為,鎮元子心中所想,他又焉能不知?當下淡然一笑,道:“道友無需隱瞞。我份屬開天,命數已定,即便因此而身殞,也是逃避不得。此事我早已推算出來,只是不便告知道友,免得攪了我們同遊之樂!不想現在道友也推算出來了,道友功行大進,卻是可喜!”
鎮元子聞言,心中既是悲傷,又是感動,怔怔然道:“道友……”卻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盤古灑然一笑,道:“命數所定,道友無需如此。只是道友既然言破此事,我等同遊之緣也是盡了!”
鎮元子驚問道:“卻是為何?”
盤古道:“雖然大道之下,萬物為芻狗,便是我也不能自己主宰。不過凡事皆有一線機緣,還需努力爭取。道友雖然得遇乙木靈根,運勢大漲。不過經我為道友推算,這鴻蒙之中,卻還有兩株靈根,也是甲乙相濟,妙用無窮,運勢尤在道友之上,穩壓道友一籌。只是這兩株靈根,現在剛得靈識,還未化出形體。這便是道友的一線機緣。因此,道友欲爭得自己的這線機緣,還需儘快找到那兩株靈根!若是隻顧與我同遊,徒費功夫,浪費了這絲機緣,待這兩株靈根化出形體,道友便再難有機會了。”
鎮元子被盤古一言點醒,恍然大悟,以前所思的種種,結合前世的記憶,頓時豁然貫通。他當然知道盤古非是虛言恐嚇,混沌之中確實還有兩株靈根,乃是那蓮花根和菩提根無疑,後分別化為西方教接引道人和準提道人,在前世都是開派立教、證得了混元道果、成就了聖人位業的人物。這兩株靈根,確實穩壓人參根和葫蘆根,難怪前世鎮元子如此無奈。
當下對盤古道:“那道友意欲何往?”
盤古道:“我有幸得遇道友,互相印證,此後研修大道,進境都大為加快。因此在開天之前,尚有閒暇,當到處遊歷,多做準備,以待時機!說不定我那線機緣,就係於道友身上!”
鎮元子知道分別在即,連忙請教:“鴻蒙世界渺渺茫茫,我如何能尋得那兩株靈根,還望道友教我?”
盤古笑道:“大道晦澀,我也難以推知詳盡,臨別之時,只有一句話送你:返躬自省,不假外求。若無所得,再問葫蘆。”
又拿出一枚玉符給鎮元子,道:“此玉符內有我的元神烙印。開天之際,我當知會於你,你可速速前來。”
說罷,飄然而去。
鎮元子望著盤古背影遠去,頓時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幾乎掉淚。他雖然是轉世之身,又在混沌中修煉無窮歲月,可終究還是沒能完全泯滅七情六慾。與盤古同遊這麼久,感情之深厚非言語所能表達。現在突然分別,便不由得有了些離愁別緒。再想到盤古這樣豪爽可親的大神,不久以後要開天身殞,心中更忍不住悲哀。
盤古卻是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一如往昔的粗豪作風。
鎮元子正陷入情緒之中的時候,募然,手中的玉符發出一股中正祥和的氣息,直入心脾,把鎮元子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頓時便恢復了識海澄明,靈臺清淨。
鎮元子恍然而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對於凡人來說,七情六慾就如吃飯穿衣,再正常不過。但是對於鎮元子他們這些修煉無窮歲月的老神仙、老妖怪來說,**最能蒙識海、惑心智,使之誤入歧途,是修道者的大忌。如果陷入七情六慾,那就是心魔肆虐,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