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不語,一雙漂亮的鳳眼上下打量過她,眉梢一挑,傾過身去撅起她垂落頰邊的幾縷髮絲,開口問:“假髮?”
“不然你以為這頭長髮是我這幾個小時之內長出來的?”岑歡拍掉他的手,目光落在他手裡提著的一個紙袋上,“是表演音樂劇的道具麼?”
秦戈點頭。
“那我們趕緊去換上,免得等會來不及。”
音樂劇的背景是一家飯店,音樂是秦戈挑選的《客官不可以》。岑歡扮演的角色是一個春心萌動的女孩,而秦戈則是風度翩翩的俊美貴公子,詼諧俏皮的曲風加上兩人幽默的肢體動作及表情,整出音樂劇讓人忍俊不禁,不時爆出愉悅的笑聲。
最後一幕是岑歡跳到秦戈身上,以八爪魚的姿勢纏住他非要賴著他的情景。而當岑歡跳到秦戈身上抱住他時,忽覺背後有兩道異常凌厲的視線盯著自己,讓她感覺猶如芒刺在背。
她僵了僵,剋制住想回頭的衝動,從秦戈身上跳下來匆匆返回後臺。
“秦戈,我肚子不舒服,你和念桐說一聲我先走了。”她換回自己的衣服,找到秦戈道。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肚子不舒服了?”秦戈蹙眉,見她一隻手按在小腹上,不疑有假。
“大概是昨晚在你家睡你走時沒給我關窗所以著涼了。”
“那我送你去醫院看看,你等等,我去和念桐說一聲。”不待她回答,秦戈已經離開。
岑歡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鬆開按在腹部的手,低頭苦笑。
其實她哪裡是肚子不舒服?不過是感覺到剛才盯著她的那兩道凌厲的視線、有可能是來自那個她三年來一心一意避開不見的男人。
三年前他讓她離開他,所以她努力做到對他不聞不問。但兩人終究是舅甥關係,有關他的訊息就算她刻意不去知道,卻還是會從母親或者他人的口中得知。
比如兩年前大舅突然猝死,而外公下身癱瘓,他身為藿家唯一繼承人,不得不回國接手整個藿氏。
比如有一次她不小心聽到顧筠堯的手下說起他和顧筠堯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比如H大的天然藥物研究與開發的實驗室是由藿氏全權出資贊助,她經常會聽到其他同學議論藿氏總裁的總總。
這些都是她不經意得知。而她為了信守對他的承諾,連大舅的葬禮都不敢去參加,就怕他會在葬禮上看到自己。而在得知他和顧筠堯的關係後,她又特意打電話回家問母親,確定他不在國內後才敢來參加好友的婚禮。
可剛才那兩道視線讓她害怕是他,為了以防萬一真的是他,她只能找藉口早早離開。
很快秦戈返回來,兩人一起走出婚禮現場。
在露天車場找到自己的車,秦戈開啟副駕的車門,示意岑歡坐進去。
這時,耳邊響起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秦戈下意識循聲看過去,深藍的夜色下,一道挺拔偉岸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他眯眸盯著那人隱晦的五官端詳一會,覺得有些眼熟。過了會才想起對方是今天這場婚禮的伴郎之一。而名為伴郎,卻是在婚禮快結束時才出現。
察覺到那人的目光一直鎖定他們這邊,他困惑的看向岑歡,正想問她知不知道這人是誰,卻見岑歡難以置信的瞪著來人,小臉上滿是驚慌。
“你認識他?”雖然是問句,秦戈的語氣卻無比肯定。
如果不是認識那個男人,她根本不會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岑歡瞪著走近的男人,震驚得說不出話——那兩道視線的主人果然是他。
可他不是不在國內麼?難道是母親訊息有誤?
“岑歡?”秦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拉她回神。
岑歡立即收回視線,急急彎身坐進副駕內,只是還來不及關車門,清冷的聲音傳來:“岑歡,下車。”
岑歡欲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僵住。
秦戈困惑的來回望著兩人,打消問岑歡的念頭,徑直問走到眼前的男人。
“你認識岑歡?”
男人深邃的黑眸掠過秦戈,沒回他,而是看向僵住的岑歡,那張在夜色下顯得有些慘白的小臉讓他眉頭微蹙。
秦戈被瀰漫在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搞得一頭霧水,正要再問,卻聽岑歡輕輕嘆了口氣,又從車內鑽出來。
“秦戈,他是我小舅。”
夜風自半降的車窗鑽入車內,只著一件格子襯衣的岑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雙臂下意識環住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