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收為首徒後,她自覺凡塵心願已了,自此削髮為尼,遁入空門,法號無羈。
無羈師太面色從容,慢條斯理道,“他吩咐我,若有一日天下大定,便在三年後他忌日的這一天,將這封信,交給定國侯府嫡女,左傾顏。”
聞言,笛莫塵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這老東西,死了埋進藥王谷後山,居然也不給他吱一聲……
他之前躲在後山閉關罵了不少髒話,也不知道被那老東西聽去了多少!
一想到那老東西的當真做了甩手掌櫃,再也不回來了,笛莫塵就氣得想哭。
聽著兩人的對話,左家人面面相覷。
此刻,他們凜立在一座墓碑前。
看著周遭長滿雜草的石碑,簡單寫著裴半城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日,皆是沉默不語。
左傾顏接過信封,目光卻落在墓碑的日期上,身子輕輕地顫抖。
心中的猜測終於有了答案。
師父亡故的那天,果然是選妃宴的那一日!
她的重生,意味著師父生命的終結……
難怪
難怪這輩子,他們與師父終究無緣得見!
慕青的手被左成賀牢牢握在掌心,仍然有些緊張,忍不住提醒她,“顏顏,看看信吧。”
得知了左傾顏夢境中的故事,慕青忽然找到了自己在選妃宴上一覺醒來,大夢前生的秘密。
她深深懷疑,那場突如其來的兆夢,與左成賀最後的心願有關。
,!
然而,左傾顏拆開信箋,看到了裴半城的字跡,卻久久無言。
慕青忍不住出聲,“顏顏?”
左成賀捏了捏慕青的手心,朝她搖頭。
半晌,左傾顏終於回神,朝著他們無奈一笑。
“師父只留下這四句話,與那本書上所寫的,一模一樣。”
慕青抬手想要拿過信看一眼,卻被左成賀先一步奪了去。
“你”
左成賀唇瓣勾起一抹輕笑,“青兒,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
與家人團聚的每一日,都是上天厚賜,便是魂飛魄散再無輪迴,他亦甘之如飴,絕不後悔。
慕青凝著他,緩緩漾出一抹釋然的笑。
“說的也是,逆天改命,扭轉乾坤的事都讓你幹了,多活幾年,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話落,只見左成賀捏著那張信紙,迎著山谷間溫暖如春的風,緩緩鬆開了手指。
信紙隨風蕩起,消失在青山綠水之中……
施術地,冤魂戾氣深重之地。
受術者,火中獻祭含恨重生。
獻祭者,壽元減半不復輪迴。
施術者,生命止於復生之時。
……
祁燼點了三炷香,攜左傾顏一同跪在墳前,行了叩拜之禮。
慕青也扶著左成賀齊齊跪拜,左成賀親自給墳前的酒杯斟上酒,“真沒想到,不但和太子殿下結成兒女姻親,還有此等前世機緣。”
他將酒壺放到嘴邊灌了一口,朗聲一笑,又朝著面如黑鐵的笛莫塵招呼,“笛谷主,你們好歹師兄弟一場,過來一起喝一杯如何?”
笛莫塵嗤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走到他旁邊坐下。
就著酒壺灌了一口,頓時辣得直咳嗽。
嘴上罵罵咧咧,“這什麼破玩意,這麼嗆,你要想多活幾年,就給我少喝點,別浪費我的好藥材,貴著呢”
他看向慕青,“師妹,你也不管管他?”
慕青卻是莞爾,“人生得意須盡歡,該喝喝,該死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話落,不知從哪摸出一瓶酒,咕嚕咕嚕猛灌一口,豪氣抹嘴,“痛快!”
“……”
左傾顏挽著祁燼的手臂立在旁邊,此刻,她的表情與笛莫塵一模一樣。
無語至極。
祁燼早知定國侯府一家子都是酒徒,只有左傾顏是唯一異類。
生怕她被這群酒徒帶偏,祁燼長臂一伸,攬著她不容分說往下山的路走,“有笛谷主這個神醫在,岳父大人不會有事的,讓他們好好敘敘舊吧。”
“也好。”
夫妻兩人有說有笑,剛到山腳下,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等在那。
正是三年未見的開陽。
“拜見主子,拜見皇后娘娘。”開陽臉色比剛來的時候紅潤許多,也曬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