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眸色深沉,彷彿燥熱的身體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 衛鳶接著道,“左傾月懷有身孕,那殷氏又與皇上……微臣生怕怠慢了她,一直讓人留心著,可昨日一個不慎,人就被換成一個懷孕的死囚。” “微臣暗中細查,蛛絲馬跡都指向燼王,可是微臣實在想不明白燼王要左傾月何用,現下燼王動身在即,微臣拿不定主意,請皇上示下。” 皇帝聞言擰眉,目光落到北境的奏摺上,又猶豫了片刻。 左傾月是殷氏那人盡可夫的賤人所出,誰知道骨子裡流的是什麼骯髒的血脈,反正,他是絕不會認下的。 看在林錦父子足夠識相的份上,讓她活著,給斷根的林詡風留一條血脈,已是最大的仁慈。 “罷了,換就換吧,北境疫情迫在眉睫,葉淮死了,燼王再耽擱下去,怕是北境要生變。” 衛鳶震驚不已。 他嘴唇微動,想問燼王知不知情,卻見皇帝將那奏摺壓到最下面,意思不言而喻。 心底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油然而生。 “微臣明白了。” …… 翌日,烏雲低垂,鎮北長街凜立著陣勢逼人黑甲衛。 旌旗搖曳下,為首的燼王銀甲裹身,腥紅披風招展在身後。 他手一抬,吐出肅冷如鋒的四個字。 “出發北境!” 身後眾將士齊聲高呼,“出發北境!” 祁燼座下黑馬馬蹄率先揚起,身後黑甲衛長龍跟著動了起來。 鎮北長街兩側沿樓上,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那些錯過了幾年前那一幕的,迫不及待想要一睹燼王再次出征北境的熠熠風采,發出陣陣尖叫聲。 祁衡坐在醉雲樓天字號廂間內,一垂眼就能看見祁燼威風凜凜的身姿,心口憋著的氣無處可發,手掌狠狠扣住一旁殷恬恬的肩膀,幾乎要將她的肩胛骨捏碎。 殷恬恬痛撥出聲,眼角頓時就紅了。 她不敢反抗,幽怨的目光掃過長街之上的百姓,搜尋了片刻,卻沒有看到左傾顏的身影。 沒想到,燼王動身北境,左傾顏竟沒來相送,他們不是感情好得很嗎? 聽說燼王為了她,還拒了皇上的賜婚…… 這樣的深情難道不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嗎? 左傾顏竟連來都不來! 若不是選妃宴那夜出了差錯,自己現在已經是燼王妃了,還有左傾顏什麼事! 祁衡全然不知殷恬恬心中懊悔,只死死盯著祁燼,恨不能將他拽下馬來,可一想到北境疫災蔓延,他心裡瞬間就舒坦了。 讓他自告奮勇去北境! 就算他真能扛住疫病,自己也有的是辦法叫他永遠留下! “殿下,疼......”殷恬恬終於忍不住求饒,再不放手,她的肩膀快要脫臼了。 看著他狠戾的眸色,殷恬恬內心更恨極了左傾顏。 突然,肩上的手一鬆,殷恬恬就被一股蠻力推倒在地。 “若不是你這賤人,本殿不會連著幾日不受父皇待見,就連母后也斥責本殿辦事不周到不妥帖,總留了手尾要她來收拾!” “殿下,妾身冤枉啊……” 祁衡冷哼,“你冤枉,你祖父可不冤枉!” “本殿安排殷氏和齊王暗中見面,此事只在那日與你回殷家的時候告訴過殷岐,若不是他露了口風,父皇又如何知道!” “好你個殷家,明裡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一邊指使你這賤人哄著本殿,另一邊又投誠父皇,兩面討好下注,你們是將本殿當成傻子了吧?如此心機,本殿豈能容你!” “來人!” 祁衡一喊,立即走進兩個凶神惡煞的侍衛。 只聽祁衡語氣森寒道,“多給掌櫃的一些銀兩,借個柴房把她給我關起來,對外就是殷側妃失蹤了,找回來時已經瞎眼失節,本殿寬宏,容她剃髮出家,青燈古佛常伴一生。” 話落,他轉身往外走去。 不過兩步,又是一頓。 殷恬恬一時愣住,見他回頭,還以為他改了主意,卻聽他用波瀾不興的口吻補了句。 “這舌頭和耳朵也都別留了,免得聽了不該聽的事,說了不該說的話。” 殷恬恬萬萬沒想到,祁衡今日把她帶出來竟是另有目的! 她已是衡王側妃,祖父怎麼可能出賣衡王,這其中定有誤會! “殿下,祖父不可能這麼做,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唔唔……” 殷恬恬的嘴被侍衛堵上。 不! 殷家一心為他籌謀,他怎麼忍心這麼對她?! 祁衡唇角微微一揚,“現在祁燼離京,前程未卜,本殿對一個髒了又殘了的側妃如此寬宏大量,都是看在殷尚書的面子,你猜這次,殷岐會拿什麼來感謝我……” 殷恬恬瞠目欲裂猛地搖頭。 可她沒能開口說話,就被一股蠻力拽了出去。 慕青苑內,黃芪看著托腮倚著妝案發呆的左傾顏,忍不住問,“小姐怎地不去送行?” 外頭高呼燼王千歲的聲音,她們在內院都能聽得見。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