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朝臣心中凜然。 看向祁燼和祁衡兩人的目光瞬間變得涇渭分明。 祁燼自請前往疫區的話,就像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祁衡臉上。 皇帝臉色稍霽。 至少,祁燼的挺身而出,總算為皇室子弟挽回了些許顏面。 “燼兒,你可想清楚了?” 皇帝的聲音也跟著溫和了許多。 “兒臣曾去過北境,與葉淮將軍也見過幾面,最重要的是,此行兇險,四弟是嫡子,不容有失。由兒臣前往北境,最合適不過了。” 他神色肅然,擲地有聲,“求父皇給兒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皇帝總算是滿意頷首,“你有這番心意和勇氣,朕以你為榮,回去整裝吧,待戶部籌齊藥材,徵召了足夠的醫者,即刻出發。” 他看了劉煜衡一眼,“黑甲衛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也隨你去北戎征戰過,這次,你便帶著他們同去吧。” 祁燼抬眼,目露感動,旋即叩首謝恩,“多謝父皇恩典!” 繞了一圈。 黑甲衛重新回到祁燼手中。 祁衡默然看著,暗自咬碎一口白牙。 虧得母后還說,這次祁燼和劉煜衡辦事不力,定能借機擠走劉煜衡,拿到黑甲衛統領權,沒想到,最後還是給了祁燼! 錯失這個機會,日後,想再拿到黑甲衛統領權,怕是不可能了。 既如此,就只能讓祁燼和黑甲衛都沒命回來! 皇帝又看向殷岐幾人,“朕給你們戶部三日時間,你們立刻著手籌措藥材,召集醫者,宮中太醫也可分派人手過去,若誤了正事,爾等提頭來見!” “臣,領旨!”幾人面面相覷,紛紛應下。 正欲退朝就見左兆桁緩步上前。 “皇上。” 他揚襟跪下,在眾臣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雙手呈上一個方形小盒。 “皇上,臣在西境受傷,軍醫說短時間內無法領兵作戰,具體情況臣在請命回京的奏摺裡也寫了,就不一一贅述,這是安凌軍兵符,請皇上收回!” 乾政殿瞬間譁然。 詫異程度不亞於祁燼自請前往北境疫區。 眾所周知,如今老侯爺已逝,若再徹底交出兵權,定國侯府的鼎盛榮寵,也算是走到盡頭了。 可定國侯居然就這麼幹脆利落地交出安凌軍兵符? 他這是打算從此安居京城,頤養天年了? “定國侯,你不回西境了?” 皇帝也是滿目驚訝,他一直以為,左兆桁只是暫時回京,養傷後仍會主動請纓前往西境。 畢竟他只有二十五歲,正是年輕氣盛,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的年紀。 正想著如何才能從他手中拿回兵符,沒想到,他就這麼交出來了。 左兆桁沉聲道,“吾妻楊氏,乃是忠勇侯嫡次女,她遠在西境代我領軍與西秦軍作戰,全然不知忠勇侯謀逆之事,請皇上看在她一片忠心,數次帶傷上陣,擊退西秦賊寇的份上,允她將功折罪,卸甲回京。” 此言一出,原本在皇帝授意下,打算以楊伶和忠勇侯府謀逆之事攻訐左兆桁,逼他交出兵符的幾個朝臣面面相覷,看了皇上一眼後,默然垂眸。 “女將楊伶,朕知道她。” 皇帝眸光閃過一抹深邃,很快消散在眼底。 “既是有功,自可抵過,朕允你所求。” 左兆桁叩首,“臣多謝皇上恩典。” “你有傷在身,平身吧。”皇帝睨了喜新一眼,喜新會意,不動聲色上前,將左兆桁手中兵符收走,順帶抬手扶了他一把。 喜新是皇帝貼身內侍,得他輕扶,便是天大的榮寵。 殷岐等人默默看著皇帝眼神的變化,不由多看了左兆桁幾眼。 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定國侯,在十年前就被稱為文武全才,名聲響徹天陵。 直到今日,他們才看清。 就算是茹毛飲血戍邊五載,練就了滿身煞氣和冷酷無情,也絲毫無法遮蓋他身上散發的睿智和鋒芒。 在逆境之中,他置之死地而後生,反為本將傾覆的定國侯府帶來新的生機,開闢出一條逆流而上的活路。 這個早朝,有人歡喜有人愁。 退朝後,眾臣各自散去。 武義侯放慢腳步,對著祁燼欲言又止。 就見天樞匆忙而來,附耳在祁燼耳際說了幾句,祁燼面色微凜,轉身看向左兆桁。 武義侯只好嚥下到嘴的話,拱手先行告辭。 祁燼看著左兆桁開口。 “侯爺請留步。” 左兆桁走在人群最後面,孑然一身。 上朝前還有不少朝臣熱絡地想要與他寒暄,都被他一一打發。 如今他交出兵權,朝堂之下人情冷暖,自然更無人問津。 “燼王有何指教?” 左兆桁抬眼,面色不虞。 看到姓祁的,心裡就忍不住憋火,臉色自然也不會好看。 祁燼走向他,速度很慢,待前頭的人都走乾淨了,壓低聲道,“我三日後又要前往北境,你若想見母妃一面,今日是唯一的機會。” 左兆桁瞳孔驟縮,神色變化不斷。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