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僵,“怎麼回事?”
云溪咬著牙,“據說,忠勇侯帶著祁皓退兵,留下安凌軍死守良城,西秦軍強攻半月無果,暗中勾結忠勇侯的一個親信,那人燒了糧草,引兵入城。”
“良城被破,楊伶將軍帶著安凌軍精銳原已經突圍離開,誰料顧千殤親自帶人圍捕,又以城中百姓和被俘的安凌軍威脅,楊伶將軍……”
他聲音不自覺啞了,“楊伶將軍為護百姓和將士性命,甘願被俘。良城,成了唯一一個被西秦軍攻破後,沒有慘遭屠城的城鎮。”
左成賀心中猶如堵了石塊,卻冷哧一聲,“婦人之仁!”
云溪攥緊了拳頭,“現下該如何是好?”
左成賀默了默,半晌,終於吁了口氣,“我去寫信,你立刻派人送去給顧千殤。”
“師父是要請他留下楊伶將軍性命?”云溪有些遲疑,“顧千殤此人性情狠戾,眼下西秦勢如破竹,他會聽您的嗎?”
“他還想要北戎,就必須聽我的。”像顧千殤那樣的人,是不會滿足於一個東陵的,在他的版圖裡,東陵只是其中一角。
云溪卻是驚恐地瞪大眼睛,“師父?”
師父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幫蘭提真穆嗎?
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蘭提真穆死後,北戎王沒了主心骨,他能相信,願意相信的,只有我。”
屆時只要從那幫小王子中挑一個好控制的傀儡上位,北戎臣服於誰,還不是他說了算。
只是,左成賀這麼想著,全然沒有料到,他引以為籌碼的北戎,此刻早已自身難保。
因為祁燼突然封閉了嘉北關,並且讓七星臺的人嚴防死守,與北戎戰場有關的資訊根本傳不出來。
見云溪一臉愣然,他閉了閉眼,“我有我的顧慮,你不必擔心,照辦就是。”
云溪不知道的是,早在嘉北關一役後,左成賀便已經對蘭提真穆沒了指望。
亂世出英豪。
在如今的他眼裡,天下霸主,只會在顧千殤和祁燼之間誕生。
原本因為祁天威的關係,他無疑是要傾力相助顧千殤的,可是,祁燼偏偏成了他的準女婿。
來天陵城這段時日,無數個糾結的日夜裡,他說服自己,祁天威是先帝的血脈,卻與先帝品性大不相同,說不準,祁燼也是個例外......
不知不覺,他心中的天秤早已傾斜。
可是,現下楊伶落到顧千殤手裡,就算他已經做了決定,也不得不利用北戎,與顧千殤虛以委蛇。
“師父,還有兩件事,一是北戎那邊很久沒有訊息過來了,我覺得有些奇怪。二是……霞姨不見了。”
左成賀直接無視了北戎的異樣,在他看來,北戎和談在即,有蘭提真穆在,其他王子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至於蘭提真穆自己,中毒未愈,自然也不可能作妖。
“你是說,朝霞自己離開了?”
他可不怎麼相信,朝霞會自願離開天陵。
“屋裡沒有打鬥的痕跡,護衛們隱約好像聽到動靜,敲門時人已經不在屋裡。而且,到現在還沒回來。”霞姨受了傷,若是自己一個人,很難離開。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自行離開,二是來人武功極高,將她強行帶走。
在他看來,被人擄走的可能性更大。但儼然,左成賀心思不在她身上。
“她以前曾在天陵生活過,武功也不差,你讓人多加留意便是。”
左成賀擺了擺手,準備回屋寫信,又想到慕青還在房裡,轉身道,“還是回驛館寫吧,順便收拾一些衣物。”
“師父要住燼王府?”
“你師母在這,我自然是要留下的。”
難不成,祁燼還敢趕他走?
兩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屋簷上,殊不知,在云溪稟報西南訊息的時候,皇后再次派人,送來一個精緻木盒。
正廳中,祁燼和左兆桁立在木盒前,一個神色冷戾,一個面色煞白。
攤開的木盒中,靜靜躺著一截白皙的斷臂。
斷臂上,纏繞著一條紅繩。
與紅繩相連的,是一個碧綠的菱形玉墜。
被皇后派來的內侍是李公公的徒兒,督見兩人的神色,當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東西,是、是和西南戰報一起快馬加鞭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