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皇帝在不雲方丈的禪房駕崩,詡影帶著影衛和御林軍直奔禪房,開始集中力量撲滅這一處的火。
被御林軍轉移到寺門口的朝臣及其親眷們,聽到這個訊息皆是滿目愕然。
一眾宮妃聞訊啼哭不止,不知是對皇帝的萬般不捨,還是悲嘆自己的榮華到了盡頭。
蔣星鑽進馬車裡,棠貴妃正沉著臉,不知想些什麼。
“娘娘,大小姐房裡沒人,應該是提前離開了。”
棠貴妃鬆了口氣,“離開了就好。”
“奴婢過來的一路上,聽說,皇上駕崩了。”她的聲音平靜,目光卻流露著憤恨,“這麼死,太便宜他了。”
棠貴妃眸色沉沉,“他千不該萬不該,死在這個時候。”
祁燼自北境歸來,名望如日中天,祁天威若能活著,他大有被冊封儲君的可能。
可人偏偏現在死了,儲君未定,衡王又是嫡子,宮中還有皇后坐鎮。
於祁燼來說,大大的不利!
“娘娘別擔心,燼王殿下和大小姐都是有主意的人,必不會受制於人。”蔣星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忽然想起黑袍國師,將她在左傾顏門外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你說北戎國師見了你緊追不捨?”
“是啊,奴婢一直在想,他在著火的時候闖進小姐房間,難道想要趁機偷取解藥不成?”
可她又想不通,若是衝著解藥而去,他追著自己做什麼?
棠貴妃想了想,“顏顏跟我提過,母親病逝時,那北戎國師曾親自到慕家弔唁,一副與慕家有舊的模樣。他的徒弟云溪,就是惜雲的孩子。說不定,真是認出你來了。”
蔣星聞言,目露震驚。
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還好我逃得快。”
萬一被北戎國師認出身份,他以此威脅娘娘為北戎做事,那對娘娘來說,可就是大麻煩了。
突然,她瞥見自己燻黑了的袖子,急道,“我穿著這身衣服,他定是知道我藏身宮中,萬一……”
聞言棠貴妃沒有吱聲。
撩開車簾縫隙,她靜默地睨著外頭,一個在心中徘徊已久的念頭漸漸落定。
此刻,馬車之外,已然亂作一團。
哭泣時,腳步聲,吶喊聲,繁雜紊亂,一片喧譁。
“阿星。”她放下車簾,定定看著蔣星,“趁現在,你走吧。”
“去哪?”蔣星下意識抬眼。
四目相對間,她恍然頓悟棠貴妃口中的“走”是何意,急聲道,“娘娘!我不走!”
數十載相伴的主僕之情,遠勝多少至親姐妹的血脈之情。
兩人都太過了解彼此,當看清她眸底的認真,蔣星真的慌了,猛地跪在她腳邊,“我會小心,絕不會被人發現的,求娘娘不要趕我走!”
“我讓你離開,不是因為北戎國師認出了你。”棠貴妃露出一抹微笑。
她抬手,輕撫過蔣星眼角淡淡的魚尾紋,“阿星,自顏顏他們回來,我就有這個想法了,這件事我已經考慮了足足一個月。”
她的聲音溫和平靜,“從前,我以為蕭橈薄情寡義,是個趨利避害之徒。可原來,那都是賀哥臨終之前的吩咐。賀哥深知蕭橈性子,想要保他不受定國侯府牽連,唯有與咱們斷絕聯絡。”
“顏顏說,蕭橈曾苦苦追問過阿月,問你殉主之前,可曾留話給他。”
蔣星剋制著內心的顫動,瞬間泛紅的眼眶卻出賣了她的情緒。
記憶中那個笑聲粗獷,握著長刀跨坐馬上,不知死活挑釁她,卻被她十招之內挑落馬下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起,已是模糊了五官。
猶記得那一年生辰,他摘了一簇菊花,紅著臉祝她生辰快樂。
惱怒之下,她一腳踹出,不小心踹中他的子孫根,疼得他滿地打滾。
她難得有些愧疚,想著向他道個歉,卻沒想到,那人又似潑皮無賴般追著她,說她傷了他,得對他負責……
棠貴妃的聲音依然縈繞在耳際,“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娶妻生子,守著神策軍,守著對賀哥的承諾,也痴等著一個,他以為永遠也等不到的人。”
兩行清淚從蔣星面頰滑落,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拼命地用力搖頭。
“說到底,是我們夫妻耽誤了你們。”
“不……”蔣星顫著聲,指尖緊緊攥著她的衣裙,“我與他已成過往,我是心甘情願留在主子身邊,陪主子過一輩子!”
姑爺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