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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知行

一室昏暗。 兩人從浴池裡出來,合衣躺在榻上。 左傾顏攏了一件寬大的男子長衫,將自己裹得緊緊的,痠麻的手被祁燼握在掌心,輕輕揉按,呵護備至。 “手還酸嗎,要不,再擦點藥酒?” 左傾顏惱怒瞪了他一眼,忿然抽回手,“用不著,你趕緊讓人給我準備衣服。” 全身上下衣裙都溼透了,她還怎麼回府。 祁燼眉眼帶笑,看得出心情極好。 一臉滿足將人攬進懷裡,蹭了蹭她微溼的鬢髮。 今日她用的是一種清新的杏花香頭油,甚是好聞。 “我後日便走了,北境如今動亂不安,你什麼時候過來,提前送信,我派人迎你。” 想起大哥之前所言,她一臉莫名抬眼,“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去北境?” 祁燼輕笑,抵著她的額頭低語,“一來你是大夫,二來我在北境,三來,你想親口將母妃活著的事,說與笛谷主知道。” 日後她若想將母妃接出宮,少不得需要藉助藥王谷的勢力。 “我猜對了嗎?” 左傾顏眼角微紅,忽然就湧上淚意。 他怎麼能這麼瞭解她…… 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 “怎麼了……”祁燼一怔,伸手捧住她的臉,清晰看見她眼角的水光。 她越是想要避開,他就越著急,“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剛剛到底還是孟浪了些。 她臉一紅,羞澀搖頭,她也就是被迫動動手而已,又不是被怎麼樣了。 想起選妃宴那夜事後身上的那些痕跡,她心肝兒都顫了顫,面上竭力維持著鎮定。 “沒事,我只是沒想到……你能把我的心思猜得這麼透。” 可見,他對自己,是用了心的。相較之下,她對他的付出和了解,都太少了。 “我心悅你,自然會將你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祁燼說起情話來,臉不紅氣不喘。 左傾顏反倒被逗笑,低頭偎進他懷裡,聆聽他情動之後平靜有力的心跳聲。 今夜的親近,讓她看見了不一樣的祁燼。 一個有血有肉,熾熱生動的燼王殿下。 “殿下……” 甕動的唇瓣被他用指尖抵住,他眸色深邃,糾正她的話,“喚我的字,知行。” 她眨眨眼,湊著他的指尖悠悠沉吟。 “歸路終知雲外去,晴湖想見鏡中行?” 他嗯了一聲,“乳母說,這是母親最喜歡的詩。” 她試著喚,“知行……” “嗯。” 還挺順口,“你的字是蘭嬪娘娘起的?” 祁燼輕嘆,“她留給我的,也就只有這支髮釵和我的字了。” 她聽得有些心疼,腦袋蹭了蹭他的脖頸,“笛大哥說的事,這次去北境也可以求證一番,我倒希望你真是笛谷主的親生兒子。” 至少,那樣的話,他能有一個心懷仁德的父親。 “殷氏的血書你看過?” 他放在桌上,便是從未想過要瞞她。 “看了。”她悶聲道,“可惜那北戎國師已經死了,若他活著,以他為筏,不怕找不到昏君通敵的罪證。再加上殷氏這個證人,就算不能即刻推翻這個昏君,我們也多了一個保命是手段。” 祁燼沉默。 知道那人弒父奪位,甚至不惜坑害忠臣,謀算臣妻,置天下百姓安危而不顧的那一刻。他的心裡,便已將父皇二字徹底抹除。 只是那剜骨的疼,卻無法剋制。 他死死盯著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問,“若我身體裡留著他的血,你真不怕我日後與他一樣?” 老侯爺便是因為這個,才應下武義侯府提親。 “他不配做你的父親。而且,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信什麼血脈傳承。” “一直以來,我更怕的,是你想不明白,鑽了牛角尖。” 事實上,左傾顏比誰都能體恤他心裡的疼痛。 父皇二字終究是叫了二十年。 他的心再冷再硬,亦不可能全然無動於衷,不論到底有沒有血緣。 看到那些血書的內容時,她瞬間就懂了。這一場醉酒,必是他痛到極致,試圖用烈酒麻痺自己。 凝視著懷裡溫柔的女子,祁燼的心瞬間被溫情填滿,“左傾顏……” 他垂首輕輕覆上她柔軟的唇瓣。 這一吻,輾轉憐愛,繾綣悱惻。無關欲,止乎情。 片刻,兩人分開,彼此凝視。 “你去北境,萬事小心。” “好。” “不要逞強,不要與病人過多接觸。” “好。” “定時吃防禦藥物,絕不能忘記。” “好。” 懷中女子終是紅了眼。 “安然等著我去找你,若不守約定,回來我就嫁給葉輕。” 祁燼眉眼微眯,抬指勾起她的下頜。 “你敢!” 她在這場對視之中敗下陣來,眼角通紅道,“反正,你一定等著我,不能亂來。” 祁燼嘆了口氣,鄭重道,“傻丫頭,我又不是去打戰。” “可是,瘟疫比戰爭還要可怕。”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