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燼抬起眼皮,“傳旨給馮越,告訴他,緊閉城門,除非顧千殤的西秦軍追來,西南駐軍命懸一線,否則,不要讓祁皓和忠勇侯的西南駐軍踏進陽城半步。”
他又看向杭秋水,“請杭相擬回信,應下祁皓他們,就說本殿近日會親自前往陽城,收攏西南駐軍兵權,合併兩軍,迎戰顧千殤。待本殿到陽城之後,再請他們入城一敘。”
“是。”杭秋水不卑不亢,誠然領命。
唐延卻是擰眉,“殿下要親征?”
祁燼還沒開口,鍾贇之輕咳兩聲,捂住胸口道,“收編西南駐軍,撤換駐軍首領,都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震懾兩軍,讓將士們臣服。太子殿下,無疑是最佳人選。”
中立一派的朝臣也深覺有禮,齊齊拱手道,“太子殿下英明果敢,微臣拜服!”
唐延默了默,將喉間的反對嚥了回去。
心裡又想,這左大小姐無疑是史上最倒黴的太子妃了。
新婚燕爾不過第二日,東宮都沒來得及挪進去,太子就決定要外出征戰……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嫁的,是個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將軍。
祁燼回到王府沁涼間,左傾顏還沒睡醒。
望著榻上女子,祁燼脫下外袍,重新鑽進被窩,閉上了眼睛。
就像他從未離開過。
……
左傾顏睡醒的時候,祁燼還閉眼熟睡。
她睜著惺忪的睡眼,看見椅背上掛著他的朝服,猛然想起,他今日馬上就得去早朝。
可眼下窗外的陽光正猛,顯然已近正午。
難道,他上完早朝回來,而自己卻一覺睡到現在?
光是這麼想著,她的臉便紅了。
昨晚這麼折騰,他卻能生龍活虎地上早朝,男女在體力方面,果然是不能比的。
她一動,身邊的人微微睜開了眼睛,“醒了?”
“嗯……你下早朝了?”她側身,一動,卻發現自己全身痠軟,尤其腰腿,都快散架似的。
小時候被祖父罰扎馬步的時候,也沒這麼累。
思及此,眼神多了一抹幽怨。
祁燼湊了過來,“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她將半張臉藏進錦被中,啞著聲換了個話題,“早朝還順利嗎?沒人為難你吧。”
祁衡事敗,原本擁護他的朝臣自然避之不及,誰也不會當這出頭鳥,可是其他人呢?
比如杭家。
杭秋水位居右相,杭春山又是皇帝心腹,皇帝昏迷了這麼多日,祁燼將人藏起來,卻沒有知會杭春山一聲,本就容易叫人生疑。
她不信,杭春山猜不到祁燼是故意的。
“你是問杭家嗎?”祁燼抬指將幾縷碎髮攏到她白玉耳後,笑道,“祁天威親自立的儲君,木已成舟,杭春山就算再不甘,也只能吞下這隻蒼蠅。”
“杭秋水畢竟是右相,我總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早上我仔細觀察了,他倒是一副秉公辦事的模樣,而且,看在鍾老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挑他的刺。”
“鍾老沒事吧?”昨夜送客的時候,她覺得鍾老臉色很不好,著實有些擔心。
祁燼道,“被殷岐這麼一氣,聽說舊疾復發了,早朝也是帶病堅持。”
他們都很清楚,鍾老定是怕祁燼一時難以服眾,又擔心有衡王舊部趁機刁難,才強撐著上朝,給他撐場。
而他又即將離京,朝堂上確實還需要鍾老的威望震懾。
左傾顏輕嘆,“難怪人們都說,東陵有鍾贇之,抵得過半個朝堂。”
可惜,鍾老年紀大了。
祁燼本想說離京一事,可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
新婚第二日,他實在開不了口,說他要出征了,而且,歸期未定。
左傾顏見他忽然沉默,以為他心裡不服氣,笑意盈盈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當然,咱們太子殿下也是實力非凡,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獨自把持朝政,不必再借鍾老的勢了。”
祁燼忍不住,將巧笑嫣然的女子摟進懷裡,輕啄了一口,“今日好好陪你,你想去哪,都陪你去。”
還以為他今日定要批奏摺,還有準備挪進東宮的一應事宜。
可他居然說,可以陪她,而且想去哪就去哪?
她眼底難掩喜色,卻還鎮定地問,“那我們什麼時候搬進東宮?”
“暫時不搬了,奏摺都送到燼王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