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印落下時,本是打定主意不理會他的慕青,心尖一顫。
猶如被兩股力道來回拉扯,她快被生生撕裂兩半。
最後,她捂著泛疼的心口,抽搐不已,淚眼朦朧。
他是這個世間最瞭解她的人,自然最清楚,她的底線在哪……
見她沒有否認,左成賀眼底閃過一抹受傷,溫熱的氣息噴在她額間。
“有時候,我真寧願自己,一點也不瞭解你……”
“別說了,你出去!”她閉上眼推他,不願再與他說話,聽他辯駁。
下一刻,她被他緊緊抱住。
一雙鐵臂死死地捁住她的腰。
呼吸帶著溼氣,貼在她側臉上,慕青本能側眸。
視線裡是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顎,唇角緊繃。
“青兒,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舍了我……”
“失去你的十六年,我生不如死,沒有一日能安枕……”
黑暗看不到一絲光明的人生,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只有復仇。
“祁天威,根本不配當東陵的皇帝,只有藉助北戎的勢力,我才能徹底摧毀他!”
“你睜眼看看,他在位期間,任由殷岐結黨營私,領著戶部官員中飽私囊,就連齊王利用紅雲河水患貪墨賑災銀,他也絲毫不聞不問……”
“外面的百姓飽受天災,還要繳納高昂的賦稅,就是北戎和西秦不入關,東陵百姓也早已苦不堪言!”
慕青再也聽不下去,憤然抬眼,一把搪開他。
她怒道,“所以,你想說你不是為了一己私怨引兵入關,想說你是為了東陵百姓,才不得不親手摧毀我們苦守數年的城池?”
眼淚淌落,她卻怒極冷笑,“你可還記得,為了守住那座城池,我們領著神策軍的將士們,流了多少血淚?又埋葬了多少屍骨!”
“你既然知道他們苦不堪言,為何還要再造人禍,讓東陵成為天災人禍的人間煉獄,讓我們苦守半生的東陵,變得滿目瘡痍,四分五裂!?”
左成賀被她的連連質問,堵得啞口無言。
這些話,他其實早在左傾顏那聽過,可他從未放在心裡……
面對她的失望和憤怒,他竟然一個字也反駁不了。
慕青淚流不止,強忍著心口鑽心的疼。
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我情願自己死在十六年前,也不願親眼看見你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這一瞬,在她絕然的表情裡,左成賀恍惚覺得,身子彷彿被人摁進了冰水裡。
……
三日後,十萬驍騎軍出征西南。
大清早,左兆桁身披鎧甲,前來辭行,順便將左郝巖送來燼王府。
這次動身前往西南,歸期不定,左兆桁不放心將左郝巖留在家,也只能將他留在燼王府,讓左傾顏和慕青照顧一段時日。
“大哥,多多保重。”左傾顏攬著左郝巖,送左兆桁來到門口,又叮嚀了一句。
“母親是不是跟父親置氣了?”
雖然辭行拜別的時候,兩人與他說話如常,可左兆桁敏銳地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變了。
左傾顏垂眼,不敢說實話,“前幾日鬧了彆扭,過幾天就好了。你到戰場上多加小心,不要顧念家裡的事。還有大嫂……”
她看著左兆桁的眼睛,“我相信那封休書,不是大嫂真心所為,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哥,無論如何,將人救回來再說。”
左兆桁眯了眯眼,忽然抬手敲了她腦仁一記,失笑罵道,“這才成婚幾日,大哥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用得著你個丫頭片子指教?”
左傾顏一臉不服,“我還不是為你好,狗咬呂洞賓!”
左兆桁嗤了一聲,漠然轉身,“走了。”
左傾顏沒再說話,目送他和劍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轉身往汀蘭苑走去。
母親向來是極有主意的人,在父親的事上,自己實在是開不了口勸她……
可若不勸,難道任由他們這麼僵持著不成?
嘆了口氣,她跨入汀蘭苑,遠遠見到左成賀正在院中耍刀。
“母親呢?”她腳步未停。
“跟太子說話。”左成賀揮出一刀,磅礴的刀風掃向池塘,在池水中蕩起漣漪。
左傾顏登時大怒,“你快住手!”
她跑到池邊,急急朝池裡探去。
“你幹什麼!”左成賀被她的動作嚇一跳,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