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門庭若市,正廳賓客絡繹不絕。 林錦為了主持婚事,不得不撐著病軀現身。聽到迎親隊敲鑼打鼓而來的聲音,他還以為定國侯府的罪名已然板上釘釘。 直到看見一身喜服的林詡風黑沉著臉走進大廳,他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林家父子隔著人群對視一眼,隨行的管事悄然上前,將定國侯府發生的種種詭事說了一遍,林錦面色大變,頹然靠在椅背上,心跳加速,重重喘息。 吉時臨近,宮中派了人來觀禮,他只得強撐著不適,挺直了腰背。 耳際卻不斷迴圈重複著管事所言。 他從未與西秦人有過往來,定國侯怎麼可能從西秦的階下囚嘴裡審出他的名字! 若不是西秦人想要汙衊他,那問題就只能出在定國侯和那封“家書”上! 可是這些,皇上會信嗎? 衣袖中的手指摩挲著白玉扳指,一雙古井無波的老眼滿是深邃。 皇上向來多疑,對於手握重兵的定國侯府如此,對於枝繁葉茂的林家,他難道就能全然信任了? 左傾顏玩這一出,是想要誅心啊! 林家父子萬萬沒想到,這場期盼已久的婚宴,會讓他們覺得如此漫長難耐,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撐著笑臉,熬到賓客們幾乎酒足飯飽,林錦正被管家攙扶著,想要提前退場。 突然,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從門外傳來—— 一個侍衛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他腳步一個踉蹌,猛地跪倒在地急喊,“相爺、大公子,門口來了好多京兆府的人,他們把、把相府圍起來了!” 林錦花白的眉毛微微擰緊,語調輕抬,“是譚仲廷?” “正是下官!” 譚仲廷領著一眾衙役快步走來,氣勢逼人。 “譚大人不來喝喜酒也就罷了,這般陣仗又是何意?” 譚仲廷拱手行了一禮,“本官接到告密信,信中言及大公子私藏兵甲火藥,勾結西秦,意圖不軌。” 此言語驚四座。 在場眾人的酒瞬間醒了大半。 “一派胡言!” 只見林錦拂袖怒斥,怒目圓睜,語帶警告,“譚仲廷,你可知攀汙朝廷一品官員是何罪名?” “林相若是覺得冤枉,何不乾脆讓我們看一看,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自證清白,豈不樂哉。” 林錦怒極反笑,“笑話!難道街上隨便找個人攀汙我,我林家都要自證清白?” “林相錯了,告密之人,與林家關係匪淺。” “到底是誰?” “是我。”一名二十來歲的清麗女子提著裙襬,由一個面板黝黑的婢女攙扶著,蓮步款款走進來。 相府眾人一眼認出了來者,震驚不已。 林錦頓時胸口氣血翻湧。 林詡風更是面色猙獰,恨不得衝上去活剮了她。 “沈氏,你這賤人竟敢汙衊我!” 來人正是不久前被林詡風脅迫和離的髮妻,御史大夫嫡次女沈知微。 沈氏眉眼微抬,看著他的眼裡眸光輕顫,被黑臉婢女攙扶的手隱隱發抖。 這時,身邊的黑臉婢女幾不可見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將她飄遠的神思拉了回來。 她漠然道,“林大公子這是做賊心虛了吧。” 林詡風氣得全身發抖,“早知如此,當初就改一紙休書休了你!” 譚仲廷沉著眉打斷,似乎一刻也不願多等,“爾等不必在此逞口舌之快,待本官進去親眼瞧一瞧,便知孰真孰假。” 話落,譚仲廷揚手,身後衙役跟著他齊齊朝內院走去。 “慢著!!”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譚大人非要夥同這個賤人一起尋我晦氣是吧?” 林詡風神色陰鶩,他開口的瞬間,相府的侍衛也衝上前,與衙役呈對峙之勢。 這一幕看起來,倒有些似曾相識。 譚仲廷嘲諷道,“本官可是聽說,今日衛鳶衛統領搜定國侯府後院的時候。林大公子還一口一個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今易地而處,林大公子怎就忍不住了?” 林詡風冷笑,“你訊息倒是靈通得很!” “譚仲廷,左傾顏和燼王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處處替他們當出頭鳥?” 此話一出,譚仲廷腦海裡瞬間閃現出,午膳前醉雲樓夥計送來的那盤紅燒豬蹄和一張寫著“靜待時機”的四字紙箋。 彷彿嘴裡還殘留著唇齒留香的紅燒滷豬蹄味…… 他輕咳一聲,佯裝怒叱,“林大公子不必挑撥離間,本官素來秉公辦案,從不徇私作假。既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惡人!” 譚仲廷面色無波,朝後面的人道,“給我搜!” 唰一聲,林詡風身後的管事突然拔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一個衙役刺去! 衙役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在場眾人皆是滿目震驚。 林詡風面色大變,忍不住厲喝,“孟易,你幹什麼!?” 名叫孟易的管事,是自從上次陳管事“下毒謀害”左兆熙被譚仲廷關進牢房後,林詡風重新選上來的新管事。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